她个儿小,一抬头,只看到画上那抹啼血般的红。
“梅花香自苦寒来……”妈妈微启着唇角,李瞳耳边反反复复都是这一句话。
可是,那个命苦的女人,终究是没有等到香自飘零的那一天,就已经香消玉殒……
“李秀?”侍者轻轻的唤着。
这个女孩子多奇怪,明明刚刚还是笑着的,可是这会儿对着这幅画,眼角却忽然凝上了泪珠。
李瞳知道自己失态了,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才转过头去。
“不好意思,请继续带路吧。”
包厢的门被推开。
一室的欢声笑语像是被卡带的电影,忽然顿了顿。
李长治端坐在大理石餐桌的朝南位置,也随着众人抬起头。
李瞳环视一圈整个屋子里的人,三姑六婆,她都不熟。李墨在朝她眨眼,她跟着眨了眨眼,才又将目光重新落在李长治的身上。
她的目光坦然悠长,毫无畏惧。
“爷爷。”她的声音也是脆脆的,好似寻常人家讨巧的乖孙女。
李长治沉沉的“嗯”的一声。
“瞳瞳,过来这边坐。”李墨率先站起来,对着她招手。
侍者对着李瞳比了个请的手势,他又走在他的前头,替她拉开了椅子。
李瞳对着侍者感激的点点头。
这明明是人家应该做的事情,可是李瞳却觉得,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是在水深火热中解救着她。
她觉得,在这群人面前被尊重,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教育。
虽然,也许有人并不懂这样的教育。
这不,她才一落座,就听耳边有人嗤笑一声。
李瞳转过头去,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李玫。喝了几年的洋墨水,她浑身洋溢着一股子的英伦风,她原本利落的短发不知何时竟已经这么长,难怪她刚刚进门的时候都没有认出她来。
李玫变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她依旧那么讨厌自己。
李瞳没有理会她。
她将脑袋凑到李墨的胳膊边,压低了声调问“我是不是来晚了?”
“没有来晚,是大家想趁着这个机会叙叙旧,所以都来早了。”李墨的手自然的伸过来,揉了揉她的后脑勺。
李瞳挑了挑眉,叙旧这样的事情,的确不需要提前通知她。
好像之间的所有话题在她出现之后都继续不下去了。饭桌上竟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沉默。
“上菜吧。”老爷子发话。
“瞳瞳,爷爷可是一直在等你。”李墨似是有意将音调提的老高,像是在宣示着什么一样。
李瞳“嗯”的一声,有些尴尬,有些害羞。她抬头去看一眼李长治,老爷子的表情依旧是严肃的,冷漠的。
若不是这句话是李墨说的,她会以为这是嘲讽。
她一直都是李家被忽视排斥的那一个,这样的恩宠她受不来。
“瞳瞳最近还在唱戏吗?”
果然,一旁的二婶拉长了语调,有意无意的开口就将话题扯到了老爷子最不痛快的地方。
“是的二婶。”李瞳答得中气十足,不卑不亢。
“哟,这样不务正业可不好!你都快毕业了吧,难不成以后真要当戏子啊?”二婶说着,端起面前的高脚杯,抿了口水,姿态优雅。
“不劳烦二婶费心,我一定会找份正当职业,做什么也不会在家里做米虫。”李瞳歪了歪脑袋笑。
“你……”二婶有些激动,却被一旁的李玫按了下去。
在场的人谁都不是傻子,谁都听得懂李瞳话里的指桑骂槐。
二婶干笑两声,稳了稳心神。才继续道“好久都不见你回家,亏得爷爷还时常念叨着要尽快给你找婆家。难不成真是应了那句戏子无情婊.子无义的老话?”
“二婶!”
李瞳还未张口,李墨已经先开了口喝止。
“今天就是好好吃顿饭。”
“哟,小墨,可不就是为你和新娘子来好好吃顿饭,瞧你这面子多大,连这位从不露面的大秀都给请来了。”
“好了!也不看看什么诚。”老爷子敲了敲手里的龙头杖。
二婶一下子噤了声。
周围的人却开始攀谈起来,就好像是刻意想压住这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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