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车夫叹了口气,说道:“苏家以前在青竹城可是首屈一指的大户,听城里的老人说苏家往上数两辈,还出了一个榜眼,可惜因得罪了朝中的大官,丢了官后连性命都不保,气急攻心生了场大病,在回乡的途中啊,死了!也是在这以后,苏家生意上也出了状况,一直赔到了现在,只留下一个空壳子了,真是可怜见的,昔日的大族没落成这样。”
百年后,故地重游,苏言仍旧依稀记得他离开苏府时,身后是无数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可是眼前的苏府只剩下一地凄凉。果真,在时间的铮铮马蹄之下,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怅然感油然而生,苏言沉了沉气,将一锭银子递给车夫,让他留着买酒喝。
车夫感念苏言出手大方,好心的提醒道:“两位公子,您是有远房亲戚在苏家?苏家这几年欠债累累,过不了多久,这里的房子都会被收走了。”
车夫以为苏言是来探亲,否则谁没事的会来苏家。苏家现在早已是空有其表,只怕过不了多久老房都要被追债的收走,车夫见二人口音不似本地人,穿着华贵也不似平民,车夫也不想让苏言白做功夫,这才出言提醒。
车夫见苏言不为所动,也不再多说,走到那扇陈旧的漆红大门前,扣动门环,敲了半晌,这才有人来开门。
开门的是个打着哈且的老头儿,灰蓬蓬的头发、皱巴巴的蓝布粗衣,因为午睡被打搅而十分不满,当他看见车夫身后的苏言和百里牧卿后,睡意也就醒了三分,忙小心翼翼的问道:“两位找谁?”
苏言见他年近七旬,老迈不堪仍旧做着门房,可见现今府上的光景果真如车夫所言。于是双眉微蹙,说道:“带我去见你们的家主,就说是府上昔日的故人来访。”
老头儿听了,连忙将苏言和百里牧卿请了进去。进了苏府大门,里面更是陈旧,又有一个小儿正在倚着游廊午睡,老头儿紧忙跑过去,将小儿叫醒,小声道:“老爷去了李府借银子,你赶快去找老爷,就说有贵客到府。”
小儿不过十岁年纪,揉着惺忪的睡眼,听了爷爷的话连忙点头,撒开两条小腿就跑了出去。
老头儿就将二人迎进了待客的前厅,然后自己去煮茶,让二人稍候。苏言一路走来,入目都是荒凉的景象,院内的杂草无人照管,已经长到了小腿高度,被风一吹,摇摇曳曳的有如凄凉的浮萍。
老头儿前脚刚离开,苏言就出了前厅,沿着记忆中的路径来到了苏家的祠堂。祠堂还是他印象中的样子,只是从装修的迹象可以看出,在过往的三百年间,苏家的祠堂经过了多次翻修与扩大。
在那面排放苏家历代祖先牌位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一片,苏言并未找到他的母亲和自己的。再想到昔日苏家大夫人的秉性,也就不难猜出这其中的缘故。
祠堂中没有供奉着牌位,就说明苏家根本不承认他和他母亲的存在。
苏言对此并无太大反应,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那位大娘是何性格是何手段,他最清楚。
苏言突然大笑几声,放肆的笑声在寂静的祠堂中无比刺耳。仿佛在发泄着心中积藏许久的情绪,苏言看着祠堂中上百面的灵牌,笑声越来越大。
百里牧卿有些担忧的看着他,但却没有上前阻拦。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果苏言心中对苏家的这份执念不剔除,将来结婴时,必成祸端,所以百里牧卿袖手旁观,静默的看着苏言的所作所为。
当见到苏言几近成狂的样子后,百里牧卿的心中蓦然一痛,一种酸涩的情绪冲上了心底。他是孤儿,可是在无极山上却有师傅和师兄的照顾。苏言有家,却不能归,到最后连家族祠堂都没有一席之位,整个人就如浮萍,在这世间随水逐流。
苏言蓦地停住了大笑,右手一翻,一块十七、八寸长的黑玉石出现在手中,苏言一手拿着玉石,另一只手则快速的在玉石上写了一个名字,他手指如剑,所过之处,硬生生的将玉石削出了一个指头的深度。
手指嗖嗖的划了几下,三个闪着金光的字出现在黑玉石上,苏言看向那面墙上的最高处,倏地一道灵光闪过,灵力所化的巨剑插到了那面墙上,巨大的声响震动的其下的灵牌堪堪欲落。
苏言将手中的黑玉石抛向巨剑,黑玉石所做的灵牌稳稳的立在巨剑之上。稍后,苏言又取出三箱黄金,这些金子的重量将奉桌压的哐当一声坍塌在地,激起了扬尘纷纷。
这些金子都是苏言昔日在西部时,购买玉石所剩下的。对于修仙者,俗世的金银有如草屑,但这些对于凡人来说,却胜过性命。
祠堂之内,愈显寂静,上百个灵魂都好似被苏言的气势的镇压,枯寂之中,苏言将祠堂的四面扫了一圈,然后将目光定格在某个灵牌上。
嘴角一勾,一向神色平静的苏言却露出了阴阴的笑容。
“苏家往后五百年的荣辉,皆系我一人所为,我不入苏家祠堂,但我母理当受苏家子嗣世代供奉,居你苏家之首位,天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