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神色突然一暗,疑问道:“染儿啊,你心里可曾怪过姥姥心狠无情?”
“染儿不敢怨恨,姥姥是一门之主,又是长辈,不论怎么处事,总有自己的道理。”唐染嘴角微微向上翘着,却是带着一抹苦涩的笑意,说至最后的道理二字时,放佛是不情愿的被含在她喉咙里,然后才口齿不清的嘀咕出来的。
“你果然还是知理的,也不枉姥姥心里疼你。”模模糊糊的听见了道理二字,唐韵倒是没甚在意,这世上的道理,本就不是一个人来制定的。
人们谴责第三者,因为自己不是第三者,人们憎恶同性恋,因为自己不是同性恋,人们压迫少数,因为自己是大多数。而真正的道理,即是如此,让人寒心。
唐染鼻头一酸,牙关紧扣,微微摇头道:“染儿知道姥姥心意,让姥姥时常累心,是染儿的不对。”
唐染这些话,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听的唐韵一时感概万千,欣慰的很。她有些哽咽的轻轻拍了拍唐染的肩膀,才出了宗祠。
一时之间,唐染撑不住身形一歪,无力的瘫坐在地,顿觉身心俱疲。恍惚间,她听见唐韵在外面吩咐管家唐忠找人送自己回云楼休息。
门外的唐忠应了声,去找下人来,自有小丫头打了灯笼,先送唐韵回竹园去。
“哎呀,姥姥可算是走了。”唐韵她们前脚才走,唐梓淇就忍不住叫出了声。
“好在咱们站的远,要是近些,你这动静,还不都叫姥姥听了去。”唐钰忍不住瞪了瞪他,要是被姥姥发现,指不准又是落个家规惩处的下场。
唐梓淇冲着唐钰讪讪的笑了笑,转头问唐玥,道:“大姐,咱真能带染儿回去?”
唐玥也不说话,点头就往宗祠里去了。
“染儿。”唐玥打一进去,就见唐染虚弱的斜坐在地上,她心头一紧就快步冲了过去。
唐染没动,也没回答,像是没听见似的。唐玥上前扶住唐染时,才发现唐染的眼神呆滞无光,愣着神。
唐玥也没多说,抱起她就走。唐钰和唐梓淇跟在后面,唐梓淇还一个劲的嚷嚷着,问唐玥要不要他来抱唐染回去。
唐玥放了唐染在床上,唐染的腿还是弯着,有些伸不直,想来早就麻木的没了知觉。
在云楼候着的鸣沛若和水云去准备吃食,唐梓淇还没在屋子里站稳,就听唐玥下了令:“你跟进来做什么?这也没别的事了,我们给她上药,你先回去休息,要见,明个儿再来。”
唐梓淇伸着脖子看着唐染,担忧着不愿离去,唐玥转身去拿唐钰递来的药时见唐梓淇还在,眉头一挑,微怒道:“你还在这杵着做什么?”
“哦,那我回去了。”见唐玥上了脾气,唐梓淇才讪讪的陪着笑走了。
“染儿。”唐染还是愣愣的,唐玥捋了捋唐染耳边的碎发,摩挲着她的脸颊,叫她的声音很轻柔。
等了好半天,唐染才愣愣的转过脸来看她,那神情,很是无助。唐玥和唐钰一阵揪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唐染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又多了两行清泪。二人心头一颤,唐玥拿出帕子替她擦了眼泪,道:“你坐着休息会,跪得久了,这腿一时半会还伸不直,我们给你揉按揉按,待会恢复了知觉,你可忍着点疼。”
见唐染回过神点了头,眼神也不再木讷,唐玥和唐钰才放了心。唐钰心里,也是一番凄凉的说不出话来。她们低着头轻轻的给唐染按摩着腿,她两条腿都有些浮肿,两个髌骨更是红肿淤青。
不多时,鸣沛若和水云送了吃的来,唐玥说唐染几日都没进食,只让水云喂她喝了小半碗清粥,免得再伤了肠胃。
唐钰用烈酒给唐染揉按了两腿的髌骨,上了药,又看了看在身后寸步不离的两人,水云眼里含着泪,鸣沛若额头上暴着青筋黑着脸,她叹了口气,道:“明日一早,还这么着给你家小姐揉按揉按。”
见鸣沛若不说话,水云咬着嘴唇,忍着眼泪点了点头,知她们是心疼唐染,对这处罚难免也有怨气,可唐玥还是冷了声音,道:“你家小姐好的很,该笑的笑,该闹的闹,别总哭丧着脸。让别人瞧见了,还当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唐玥说完,也不再理会她们,又转头柔声对唐染,道:“你几日也没休息了,急着赶回来早就体力不支,这会子就睡吧。有什么事情,等养好了气力再说。”
“我们先回去了,你且安下心,姐姐们明日再来看你。”唐钰的手覆在唐染的手背上,用力的握了握,眼里满是疼惜。
唐染点了头,始终是不说话。唐玥和唐钰等水云和沛若帮她洗漱完躺下了,才各自回了园子。
许是累极了,唐染躺下不多时,就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临近破晓时分,她才从梦中惊醒过来。
她一觉醒来睁开眼时,僵着身子,狠狠的瞪着床上的幔帐回不过神来。眼泪从梦里流到了现实,顺着眼角没入发丝,没了可寻的踪迹。那浅色的幔帐,此刻在她眼里,也似梦中洛雨菲身上那红似火的血一样,鲜红的像那时嵩山的红枫,摇曳在阳光下。而那鲜红似火的生命,却是在她手中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直到没有一丝生气。洛雨菲薄润的唇白的凄惨,可唇角流出的点点腥红,也和那姣好的薄唇颜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直刺的唐染眼睛生疼。
听到床上有动静,以为是自家小姐醒了,在桌旁守了一宿的鸣沛若和水云急急的冲了过去。水云一见自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