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空有并刀,难剪离愁千缕,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所有风月情浓,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一个住在心里的人影,斑驳了岁月,荒芜了年华。
“火红的石榴花,还是显得那么寂寞。你说,它如果不那么灼痛人眼,是不是会更招人欢喜?”早就习惯了洛雨菲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柳初烟神情凄惶,突然涩涩的说着。这些年来,洛雨菲没有介意自己时常出现在她身边,她真不知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觉得悲哀。
欢喜她不介意自己时常出现在她面前,这是好事么?悲哀她也许是因为完全不在乎,完全是当自己不存在,所以无所谓自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在柳初烟眼中的洛雨菲,是和唐染眼中的洛雨菲不同的。洛雨菲是朵木芙蓉,她有她的成长阶段,可柳初烟总有看不到的方方面面。古人常说立如芍药,坐如牡丹。她总觉得洛雨菲是朵芍药,花色艳丽情有所钟,内里蕴藏着羞涩,寓意着思念,可她却总是忘记了芍药经不起太重的蔽荫,也许,她觉得洛雨菲犹如弱柳扶风,似柔弱无骨般的少女,就像芍药总惹人心疼,所以出自爱意便对她极为心疼怜惜。可她也忘记了,洛雨菲坚韧霸道的性子和芍药的另一个别名,是叫将离。
将离,将离,从来无相随,何从提将离?
惊蛰过,百虫苏。初夏时节,江南的细雨总是断断续续下个不停。像是个负了气的孩子般哭哭啼啼的停不下来,让人无可奈何的添了一点愁绪,多了一丝忧伤。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唐韵死了,是因血脉寸断而气绝身亡。”无边丝雨细如一抹轻烟般的愁意,傍晚时分,雨歇微凉,洛雨菲也没有要起身回屋的意思,还是那么静静的坐着,背脊挺得笔直,可越来越显得纤细瘦弱。柳初烟有些心疼她这样,嗫嚅着,神情凄惶,眼圈不自觉的红了,为她面前这女子的执着和疯狂。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洛雨菲沉了沉眼眸,开口说话,她终于起身,款款的莲步盈盈走向屋里,那腰身似风拂柳般单薄,柔弱的背影让柳初烟险些不自主的要上前从身后拥住她。
默然的跟在她身后,柳初烟突然惊觉出自己的不自控,收回举在半空中的手停了步子,见她回了厅里的榻上舒服的半靠着,才轻慢的走了过去。
柳初烟在榻边坐着,心里微微一叹,唐韵死了,那就意味着唐染快找来了吧?还记得洛雨菲才和顾府的人分道扬镳时,一个人四处走走停停,自己和苏芷芸也不敢打扰她,每日都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寻寻觅觅的选了这个依山傍水的小镇住了下来,自己才稍稍的安了心。
那时,自己问过洛雨菲,唐染如果日后恨她,她会如何?可谁知洛雨菲却避过这个问题,只轻声说,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她。总有一天,她会找到我的。
柳初烟不死心,又问她,她若是有心,自然找的到,可她若是死了心呢
洛雨菲那时的眼眸依然幽深明亮,明亮的能洞悉世间万物,幽深到让人永远也看不到她的心里去。她说,那么,就一切随缘,顺其自然。我再不勉强于她,也不勉强自己。
后来,有一次,苏芷芸缠着洛雨菲拐着弯的问她旧人不覆,新人不簇是什么意思。当时柳初烟神色变了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观察着情绪淡淡的洛雨菲,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期盼,期盼她能点点头,就算不表示赞同那起码也不会反对这个观点,又或者她会说出些什么激动人心的话来。可她却还是不出意外的挑起了凤眼勾着唇角,露出一抹极为不屑的表情说,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闻得了人不如故这话,柳初烟摇头苦笑了好一会儿,遂轻轻颔首,才配着失落的心说了一句旧人负心心不覆。也不知是说与另外两个人听,还是说与自己听的安慰话。她倒是去回看苏芷芸,生怕这孩子会像上一次一样突然间泪流满面。不过从前她还是个孩子,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懂得如何去面对接受。
容颜倾城,抵不过流年易逝,如花美眷,怎奈何逝水流年。因为当光华散尽时,青春老去,芳华不在,旧心不覆的,能有几人?从来都是只听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只怕到头来,也只得一句旧人、旧事、旧地、无旧心罢了。可柳初烟不知道洛雨菲是太过相信她自己,还是太过相信唐染,又或者是,自己对她们之间的爱情和性子,没有深深的完全了解过。
这座院落其实并不算太小,泥土被雨水冲刷过的气息清新扑鼻。
洛雨菲渐渐将半靠的姿势改成了侧卧,看起来她是在眯着眼睛假寐。空气中的清香,有那么一丝清清凉凉的像淡淡梨花香的味道,一如唐染身上特有的香味,像她的素装一样风情低调。用极了心,才能被她所吸引陶醉。若是粗心些,她不会理会你,不像其它的花朵,不管你是否喜欢,总一个劲儿地炫耀自己的好处。
这一阵阵的清凉,随着细腻温和的风钻进鼻息里,竟闻的洛雨菲有些眩晕。仿若眼前突然出现的那成片成片的梨花芬芳洁白,让她沉醉其间,久久不能回到现实中来。一树的繁华处处充满着温情,古朴苍雅的树干承载了所有的沉郁。
不远处的林间小路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