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微笑着摆了摆手,显然是主意已定,由不得旁人多言。可唐韵那看起来分明是明亮柔和的笑,却让唐玥看不出一丝温度来。想必是唐韵,也觉得心凉了。
唐玥不再多言,躬身行了礼,出了竹园便往云楼去了。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不能上吊的梁。洛雨菲若是没死,怎能查不出半点风来?”唐玥走后,唐韵看了眼才进来站在一旁,半弓着身子的唐忠,声音又泛起了丝丝凉意。
“要不要,找荆门的人去?”荆门又称刺客楼,整个荆家就是杀手之家。凭着自身的本事,这世上,还没有几单生意是他们不敢接的。何况洛雨菲,只是江湖中人,既不是朝廷显贵,也并非皇亲国戚。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何况,这事牵扯着荣瑾瑜,还是小心为上的好。”同族之人,未必就没有异心。不知是因为子孙的悖逆,还是因为提及了荣瑾瑜,唐韵一直很平和的语气,终于起了一丝颤意,也让唐忠稍稍有些紧张起来。
“是,唐忠明白。”唐忠点了点头,唐韵的意思,他全然明白。到底是一直跟在唐韵身边的人,管家这个位置,日后,就要换唐阔来坐了。
“死了倒罢,若是还活着,一定要置她于死地,方绝我唐门后患,消我心头之恨。”许是在人前强撑的久了,唐韵不绝如缕的声音,这时才显出了几分疲累和苍老。
她十分无力的摆了摆手,唐忠才退了出去。
当唐玥赶到云楼时,唐染正靠坐在二楼的栏杆处,心不在焉的发着呆。水云流着眼泪在替唐染收拾行装,可其实九重天除了日常要用的衣物,是什么也不许带进去的。
鸣沛若面露忧色,心里算计着洛雨菲的事情。毕竟妍初雪和墨如,可是好好的没了音信,她打心里都不相信,洛雨菲那妖孽,会就这么死了。
鸣沛若一直不言不语,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唐染,便只是安静的陪着她想心事。水云倒是心疼的很,才知道这事时,就一直哭着求唐染去向门主说说好话,不论怎么着,也不能去九重天。可唐染任凭若劝,执意不从,听她哭诉,听的心烦意乱,干脆就撵她收拾东西去了。
水云见是大小姐来了,正要开口说话,唐玥也知道她要说什么,便招手示意让二人离去,在唐染身边坐下,道:“事已至此,你何必要与姥姥执拗?让自己不好过?”到头来,折磨的,究竟是谁?
唐染眼神空洞的转向唐玥,缓缓的开了口:“知前之错名为忏,好不再造名为悔。”忏,是对以往的过失。悔,是不重复以往的过失:“可我从不认为自己有过错,所以,我不是去忏悔,而是去哀思。”
唐玥气结,终是将无奈和不忍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你这样折磨自己,让洛雨菲如何安心?”
听见这名字,唐染蓦然心中一痛,声音才哽咽着说道:“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也比现在要好上太多。只要知道她平安,即使她不在我身边,总也让我心底安稳。可现在,我的心,无处安放。悬在半空,没了着落的恐慌,怎么也消除不了。”
唐染夜夜失眠,晨起也都是被噩梦惊醒,从闭眼到睁眼,都是在不安的恐慌中度过,每每都被惊的面色苍白,全无血色。这些她从不在人前流露的情绪,唐玥全都知晓,却是无力改变什么。若是她派人去查洛雨菲是否安在,首先会惊动了一直惦记着要洛雨菲死的姥姥,而后对荣顾两府之人,也是避无可避。
如果自己去查,这显然是对荣瑾瑜的不信任,不尊重。背负的越多,顾虑的就越多,即使是不在意的。而唐玥的肩上,即将要背负整个唐门,有些事情,她也不得不为唐家多做谋算,多做顾虑。
一时之间,连唐玥都不知晓该如何去安慰她,她只好握了握唐染因为心痛而有些颤抖的手,沉默了许久,才道:“心安,是不悔,是不妄,是不执着。”你心里有念,有执着,还如何能心安?
“听不到声音,摸不到身影。这不知疼痛的生命,竟让人徒生恨意。不是说只要心中有景,何处不是花香满径。那在哪里,是不一样?”唐染的眼睛红了红,却是没有泪,从洛雨菲出事到现在,她竟是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这份压抑,全都压在了心里,积怨更深。
唐染纯澈的双眸一望见底,唐玥却只能看出一片空白。片刻之后,她无奈的一叹,道:“那去吧。只要你好好的不胡思乱想,就当是去静心也好。”也罢,如今心碎如沙尘,想要聚拢成形,怕是不能了。
第二日,唐染一早要去九重天,竟是无一人来送,想来这种事情的起因,唐韵是不会对任何人说出口的。不过大家不知晓也好,无人知道,便无人来送,也免得徒添伤感。
料想以后若是有人去找唐染,唐韵大致也会淡淡的说上一句,罚她去了九重天思过。门主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无人敢多加问询原由的。
唐家数百年来,入住过九重天的人,屈指可数。上一个,自然是唐硕,时至今日,也已过了十多年。唐玥送唐染去九重天,水云和鸣沛若在身后跟着,一个满面泪痕,一个表情阴郁。唐玥事先就吩咐了下人要打扫干净,这会子直接带了衣物进去便好。
唐染也只带了几件衣服,还有洛雨菲送她的发簪,那是她此生唯一的念想。临走前,唐玥从怀中拿出了一只碧绿玉笛,递了与她,道:“这是那日她留下的,早先我怕你睹物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