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没事的小火鸢,是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呢……”邵菡卿侧过头去看着那一只小兽,淡淡笑开,“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免得玄圣回来了以后找不到我。”
自知那人并未在叶迦山顶,邵菡卿失落地轻叹了一声,最后再朝着山巅云崖处望了一眼,转身准备下山。
一直以来都并无异样的邵菡卿,谁料就在她刚刚扭过身去的那一刹那,一阵强烈的剧痛在她的胸口处曼延开来,全身突地一颤,双腿一软,猝不及防地令她捂住胸口半跪了下去,喉中不禁发出了一声低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才的那种疼痛很诡异,除了纯粹的痛感之外,仿佛还察觉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隐隐浮游一般。
“……”
“谁?!”邵菡卿惊异地抬起头举目四顾,方才分明是有听到什么声音传入耳际,真实得恍若那人就在她耳边说话一样,不应该是幻觉。
——与其说是在自己身旁,倒不如说那是从她体内发出的声音一般。
体内……想到这里,邵菡卿只觉得脊背发凉,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莲姬……”
无比清晰而真实的叫唤声再度重响于耳畔,绯衣女子脑中一个激灵,她再一次地左右顾盼,却仍旧是空旷一片。
似乎是忍无可忍,邵菡卿突然直起身来,对着这空无人烟的山崖上放声大喊:“究竟是谁在装模作样的?给我出来!”
一旁的火鸢小兽似是受到了惊吓,挥着翅膀往后退了一些距离,停在了一旁的枝干上,滴溜溜地转动着眼珠,狐疑地看着眼前突然间情绪大变的女子。
“到底是谁?……魑炎,是不是你?!”此时的胸口又是一阵猛烈的抽痛,邵菡卿紧紧揪着衣襟,用力之大简直就快要将衣料都给扯破了。她面色微青,双唇泛白,额上冷汗涔涔,步履不稳地朝着崖边走了几步,目无焦距地遥望着前方,沉声开口,“我们之间究竟是有着何种渊源与纠纷,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到底是……”
邵菡卿扭过身去刚欲再喊,然而话语却在这一瞬间戛然而止——就在绯衣女子跟前,有一袭黑衫静伫于地,山风吹曳起了他的衣袂与额前的发丝俱飘,虽是低垂着眉头和眼睑,飞扬的发丝也遮掩住了他的眉目,然而那不可一世的气场却是依旧未减半分。
“魑炎……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邵菡卿难以置信地讷讷开口,一双眼睛瞪得大大地看着那人。
“呵呵,我的莲姬,你看清楚了,我可真的是那卑贱的蛟儿?……”黑衣男子曼声说着,缓缓抬起了双目,深蓝色的眸子里透出了一抹邪侫,似笑非笑地注视着眼前目瞪口呆的少女。
“……你是……竟然……竟会是你……”看到那一双眼睛,邵菡卿的瞳孔猛然一缩,面色已是全白,竟是情不自禁地往后退着步子想要远离那人。
“罹……”毫无征兆地便将这个名字脱口而出,不知道何种原因,邵菡卿此时的心底忽然涌出了一股恐惧感。
听闻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玄衣男子挑了挑眉,却是满脸笑意,“哟,看来莲姬仙子的记性真是不错,过了那么久还仍然记得我呢~究竟是,恨得太深,还是爱的太狠……”就在邵菡卿离崖边只有几尺距离的同时,玄衣男子伸手一拉便将女子拥入了怀中,一手轻抚着她鬓边的发丝,笑道,“再往后退的话,你可就要坠落悬崖,粉身碎骨了哦。”
“……我宁愿就这么死了,也不希望我的这一生过得如此纠结和痛苦。”被桎梏于怀中的邵菡卿并未挣扎,只是目光冷冽地望着他,漠然开口。
“呵……是么?”将鬓边的手指转移到了女子的脸颊,轻轻一拂而过,罹朗声笑了起来,“那你就去死吧……”
说完,玄衣男子俯首在邵菡卿的唇上落下了一吻,搂住她肩膀的双手蓦然一松,再顺势往前轻轻一推,女子便这样朝着身后空旷无底的悬崖直直坠落了下去。
“灭亡,抑或得生……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如何了……”
就在跌落悬崖的那一瞬间,绯衣女子恍然中听见了罹的这一番话。
仿佛是有千斤巨石重重地压在了她的心口,让此刻的她胸臆中一片堵塞,竟是快踹不过气来。
——难道自己,真的就这样死去了么……
想向玄圣大声呼救,然而喉中仿佛是有团火在灼烧,她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伫于崖巅的玄衣男子从清晰逐渐变得模糊,邵菡卿眼神空洞地望着上方。凛冽的风声在其耳畔飒飒作响,让她忽然间有种耳鸣的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一滴晶泪自她的眼角处毫无征兆地滑落而出,立即被凌风吹散着迅速化去。
神智仿佛被逐渐地抽离而出,邵菡卿整个人都感觉混混噩噩的。
朦胧中,她似乎看到眼前漫过了一片红白夹杂的庞大羽翼,恍若炽焰一般向她迎面拂来,然而却并未感受到任何的灼热之息。忽然间只觉身体一轻,似乎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给托住了。
仿佛有莲花的香味在四周弥散开来,周边是雾岚青山蔼蔼浮云,竟会有一种飘飘欲仙的错觉。
最后,绯衣女子无声地笑了笑,缓缓闭上了双眸,接受着她宿命的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