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资料我看了很久。合上资料,我抬手狠狠地抹了把眼睛,才咬着牙出声问:“这些东西我妈都收到了对吗?电话她也都接到了对么?她都知道对不对?”
莫诺云闻言挑了挑眉,却仰起脸望着天花板没有应我。一旁的徐特助见状愣了愣,半晌,才伸手接过我手里的资料,尴尬地朝应了我一声:“是的。”
“那,那些寄给我的礼物和信最后都到哪里去了?”我冷笑道。
“有的被送人了,有的被扔进了垃圾箱。”徐特助小心翼翼地看了莫诺云一眼,见他没有表态,才轻声答道。
呵!这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到这样的妈吧…………
当时,我真的是这么想的,想着想着,我却无力了。
然后,我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我只是也学着莫诺云的姿态,仰起了脸看向医院过道里雪白的天花板,可说实话,这时我脑袋里乱糟糟的,实在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过了一会,我才终于找回了语言能力。我伸手推了推,已经靠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的莫诺云。略带自嘲地,我说:“原来,我没有想象中可怜啊!其实,除了你,我还是有人疼的。我爸爸疼我!他一定很爱我……”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看完徐特助带来的资料,我已经不想再提母亲了,我连她的面都不想见了。我只是突然对徐璐有了很大的改观,对她的敌意也淡了许多。
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向亲戚朋友借了很多钱。后来,大家见爸爸的病根本就治不好,也就都不肯借钱了。再后来,也就是在今年年初,徐璐为了坚持给父亲看病,一狠心把家里唯一的房子也卖了。为了节省开支,她还辞掉了原先请来照顾爸爸的护工,同时,她也辞掉了自己的工作。每天,只坚持自己一个人,二十四小时不离地在医院里照顾父亲。后来,我的弟弟舒童也休学回了家。他每天白天在外头打工,晚上在酒吧里唱歌,夜里,就回到医院和徐璐换班守着父亲。
父亲的主治医生对我说,因为父亲的病治愈的希望十分渺茫,维持的费用也过于昂贵。所以,他曾经劝过徐璐很多次,希望她放弃给病人治疗,以减轻对这个家庭的负担。可是徐璐不肯,她说:“只要可以治,能拖一天是一天。老舒还有愿没有了,他还不想死。”
一个女人,耗尽了自己所有的退路,放弃了自己所有的时间,只是为了救已经病危几乎不治的丈夫。她耗不起,但她赌上全部在耗着。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她没有。这样的女人,我恨不起来。这样的女人,我深知,我的母亲在本质上根本比不上她。
后来,我没有开口,莫诺云回望着我也没有多说什么。我们只是彼此静默地对视着,然后,他突然伸手抚住了我的眼睛,轻轻地对着我摇了摇头,我听他一字一句慢慢道:“爽爽,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莫诺云的身上从来都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虽然,他平日里总是表现得自己漫不经心,张扬跋扈。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刻,他却永远有办法,在第一时间内站出来做出最正确的反应。永远懂得,在最短的时间内清楚地分析问题,然后,雷厉风行地对问题有序地进行实施解决。
这个时候,因为没有用武之地,我就反而成了一个无用的人。
只见莫诺云驾着腿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还拉着我,过路的人不时也往我们这边看。可他却毫不在意,只慢条斯理地给徐特助一一布置任务。他说,要先去替父亲预付好医药费,要马上去找两个勤快务实的护工过来帮忙照顾父亲,要快点去把舒家的债务还清,还要去找人把父亲出售的店面买回来,把徐璐卖掉的房子买回来。当然,最不能忘记的,是要替舒童请补课老师,尽快让他回学校读书。
可话到最后,一直冷肃的莫诺云却突然笑了。接着,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俊眉一扬,就转过脸对我嘟了嘟嘴道:“爷饿了。”那笑容很妖冶,眼神却很干净。
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他这个样子,我突然就有点想哭,可我还是忍着泪朝莫诺云点了点头,也学着他的样子揉了揉肚皮,卖乖道:“怎么办?我也饿了!”
莫诺云听了就笑,嘴角一扬,已笑得露出了一口整齐漂亮的小白牙。笑着,他转过脸去,朝徐特助扬了扬下巴才道:“阿徐,你先去买四份饭,给病房里那位送一份,你自己也吃一份。吃饱喝足了才好办事。”
“好!”莫诺云的话音刚落,徐特助便一个转身飞一样地跑了。
我愕然,莫诺云却憋着嗓子开始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听他无奈又好笑地叹道:“这孙子,肯定又忙得忘记吃饭了!”
说着,莫诺云又朝我努了努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故作轻松道:“哎,爷从没想到自己会沦落成门神啊……”
门神?我瞥了莫诺云一眼,想笑,却实在是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于是,我也只扯了扯嘴角瞥了他一眼说:“不好笑。”
徐璐不希望我们待在病房里,我们就出来了。起先,因为不想惊动父亲,我和莫诺云都默契地让着她。可现在,我们让着她,却是因为心底对她多出了一份尊敬之情。
但是,不待在病房里碍她的眼是一回事,里不离开医院又是一回事。哪怕出了病房,我也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爸爸。所以,我们俩就一直突兀地坐在了病房门前,坐在了医院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