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腾心里有火气,觉得这段兮泽也太欺负人了,怎么说也是新上门的姑爷,怎么就让乔少这样跪着了?
可是,他再有火气又能怎么样,人家是主子,他是下人,他还能去教主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忍着心里的火气,司腾拉着伍婳柔就进屋了。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伍婳柔跟司腾俩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怎么都觉得不是滋味。
按理说,乔鸥的身子,那是军人的体魄,跪上一夜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这早秋的天气,早晚温差多大啊,那院子里铺的全是冰凉凉的大理石,一夜下来,寒气入骨的,乔鸥不得关节炎才怪呢!
扒拉了几下头发,司腾赶紧找了点衣服,又端了杯温开水,让伍婳柔先睡下,他就出去找乔鸥了。
只是,他刚走到大屋门口,就看见段兮泽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地莅临乔鸥面前。
他目光阴蛰,口吻不善:“今晚的星空好看吗?”
乔鸥眨眨眼,有些疲惫,却依旧毕恭毕敬道:“舅舅,今晚没有月亮。”
段兮泽一愣,抬头望向漫天星空,还真是,只有星星没有月亮。他让乔鸥跪在这里看星空,没想到他真的看了。
摸了摸鼻子,段兮泽又道:“你想娶晴晴,不是不可以,以后你做我养子,跟我姓段,以后段家的仇人就是你的仇人,行吗?”
说起来,段兮泽也确实狡猾的可以。这分明就是要乔鸥跟宫百合断绝一切关系,嘴上说什么,以后段家的仇人就是乔鸥的仇人,这不明摆着让乔鸥不认亲妈?
乔鸥跪在那里一言不发。
半晌,段兮泽等的没耐心了:“既然不愿,你也别跪了,你走吧。”
乔鸥闻言不动。
“舅舅,那个人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没有她就没有我,就算她犯了滔天大罪,就算全世界都必须抛弃她,惩罚她,我也不可能把她当成我的敌人。舅舅,如果我乔鸥是个连亲妈都可以说不要就不要的白眼狼,那么晴晴跟着我,您会放心?”
他说的很真挚,幽深的路灯下,星辰般璀璨的眸子熠熠生辉,难得的坦然。
他知道对于段兮泽而言,妹妹的死一直是他心里的痛,怕是段家这会儿都恨不能扒了宫百合的皮,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换做乔鸥是段兮媛的儿子,他也会如此愤怒。但是,在这个世界上,生母是不可以选择的,不是吗?
他无奈地看着段兮泽:“舅舅,不管怎样,我不可能跟晴晴分开,我不可能不管我的妻子跟孩子,只要你让我留下,只要是不违背伦常的事情,我都会做到。”
他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段兮泽要他做杀了宫百合这种弑母的有违伦常的事情,乔鸥绝对不可能做。
夜风徐徐,将这个夜晚撩拨的格外宁静。
司腾站在门口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豁然开朗。之前他也觉得宫市长很奇怪,非要违背自己一向的处事原则跟蓝天晴那样的小丫头过不去,现在想来,原来宫市长心里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丫头是自己将来绝对的敌人,所以才会从来不曾心慈手软,才会那么抗拒乔鸥跟蓝天晴在一起。
眼前,浅浅的脚步声袭来,司腾看见段兮泽高大的身影缓缓转过来,向屋里的方向过来,他赶紧抓着手上的东西躲到客厅里一颗高大的发财树后面,静静的,当段兮泽上楼的脚步声渐渐响起,再到缓缓听不见,他才从树后面绕出身子来,一口气冲到门外去。
“乔少,这个毯子你垫在腿底下吧,不然明天一早,你这膝盖就废了!现在早晚温差这么大,这大理石,多寒气逼人啊!”
司腾心疼坏了。
不管怎么说,乔鸥也是他从小一直守着照顾着长大的,自己就跟他的奶妈一样,看着他这样跪着,司腾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乔鸥的眸光闪了闪:“司腾,我好不容易跪了7个小时,不想因为一个毯子前功尽弃。”
他的声音,这会儿毫无掩饰,比起刚才回答段兮泽的时候刻意的认真与高调,虚弱太多太多了。
乔鸥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双腿已经不是他的双腿了,麻到没有知觉,但是,他不能放弃,他不能丢下自己的妻儿孩子不管。
司腾想哭。
“乔少,我隐约听见了一些,猜到了一些,就是不敢确认,少夫人的妈妈,是宫市长?”
司腾知道,此刻问乔鸥这个问题无异于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但是不问清楚,心里真的憋得慌!
乔鸥苦笑,点头。
司腾太了解他了,知道这苦笑意味了什么,于是赶紧将手里的热水放他唇边,喂他喝了些许,想着在这夜凉如水的秋色里,给乔鸥的心里身上都带去一丝丝的暖意。
乔鸥喝了,因为真的很冷。
喝完了水,他看着司腾:“回去吧,快点回房间去!别让人家看见你心里不舒服。”
司腾本就是乔鸥的附属品,这会儿大半夜的不睡觉在段家晃来晃去,段兮泽如果看见了,不舒服是必然的。乔鸥已经跪下了,再拉上司腾一起受罪,没必要。
司腾自然是能够理解乔鸥的想法的,他沙哑着嗓子,心里堵得难受:“乔少,你说你跟少夫人,怎么看着这么般配的人物,在一起就这么难?”
如果乔鸥不是宫百合的儿子,该多好!
一瞬间,这个想法充斥在司腾的脑子里,让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整个人蹲在乔鸥身边石化了。
乔鸥看他发呆,蹙眉:“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