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远紧抿着唇,不再言语,气氛又陷入一阵尴尬之中。长峰终于还是妥协了,道:“师兄若是要去,千万小心吧,有什么不对的苗头就不要再留了,他受了重伤,想来也不是师兄的对手。”
长峰又丧气道:“我反正从小都听你的,认为你的都是对的,只希望这一次,你的还是对的。”
欠他的吗?林长远琢磨着这句话,觉得有些好笑,金银珠宝,灵石法器,什么东西欠了都好还,便是欠了一条命,也不过是赔上一条命罢了官窥。唯独只有情,一旦欠了,就永远也还不清。人心毕竟不是石头,便是石头滴水也能穿石,何况是血肉。真要说谁欠谁,他林长远大概就是欠宗寂一份情,他要还的是一个永远也探不到底的无底洞。
长远站在那小院的门口,反而犹豫起来,双腿如灌铅,抬起来也困难。终于还是推开那院门,入眼却是一片狼藉,小院中如被强风肆虐,房檐上的瓦片碎落得到处都是,三两间房门也被破坏一空。
嬴清站在角落里,看到林长远有些惊讶,又有些犹豫。他其实不太希望这个人此刻出现在这里,拒如此想法并不公平,他还是认为林长远是一切的罪魁祸首。
嬴清发现嬴氏少主重伤而回时,着实吃了一惊,这个人虽然性情反复不计后果,却少有伤到自己的时候。他尚且未开口问其原因,宗寂便似乎控制不住怒气,将屋里屋外都轮番砸了一遍,所有东西都几乎被毁坏。
嬴清虽然有意识的退避着,仍然不免被宗寂的剑气所伤。等到对方稍微平息下来,他才敢出声询问宗寂的伤势。
然而宗寂似乎对他的伤势毫不在意,他的神色不同于往昔,泛着一种从来不曾见过的激动,嬴清这一问,仿佛是触动了他心中的某种隐秘,竟让宗寂脸色惨白下来。
他跌坐在椅子上,撕开胸口的衣襟,闭上双眼,又似自言自语道:“他会来的,他还会开口求我,你信不信,对,那可是他的师弟。什么都没变。”
他忽然站起来,将身下的椅子一把摔出门外,摔得粉碎。接着就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出声道:“这也算得上是伤吗?”
他声音低沉而平静,又仿佛带了点点不可察觉的嘲讽,“过段时日就好了,谷浅倒是有点能耐,可惜我现在顾不上收拾他。玉琰那边情况怎么样?”
“已经快要破封了,估计就在这几日。”
宗寂点点头,道:“他来了的话,你直接带他进来吧。”
嬴清承了这嘱咐,便莫敢再打扰宗寂,也怕他情绪再反复,远远的站在院落里。待看到长远推门而入,他迟疑了半刻,还是走了上去,道:“少主在里屋等着你。”
林长远步伐放得有些慢,不长的距离,倒是走了好一会儿。屋内照样是狼藉,宗寂站在一扇窗口,待他一进屋,便回过头来。
他模样看不出什么异色,气息也算得稳健。林长远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应该是没怎么伤到经脉,调息一段日子,应该就恢复了。
“说吧。”宗寂开门见山道:“你打算用什么来交换你师弟的性命。”
长远一愣,接不了话。
“我不是非得取他性命不可,他也碍不了我什么事,不过这取决于你能拿出相当价值的东西,不然我又何必委屈自己放过一直扎我的蚂蚁。”
长远点点头,似已明了,道:“你想要我做什么,应该是早有想法了吧。是帮你取玉琰的天风卷轴还是另有其他的事情,你大可直接告诉我,我可以做。”
“你心甘情愿?”
“是。”
宗寂突然大笑起来,道:“你是心甘情愿,原来是心甘情愿,非我恳求你,亦非我设计你,林长远你好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是。”
他笑了好一阵,终于带着斩钉截铁的气势开口道“好,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联合金银楼对付玉琰。这不难,你甚至不需要亲自去找金银楼的人,想来过不了几日,他们便会主动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