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以卿走出楼梯间,夜风徐吹,她站在台阶上微微怔然,过了好一会,才迈步往前走。
她的房子跟君宴的是在同一个小区,却不是同一期,相距还是有有些距离的,不过小区的风景很不错,小区里到处都是吃完晚饭出来散步的人们,时不时都能看到孩子欢快奔跑的身影,耳边传来格格的笑声,传出老远,她的心渐渐的宁静下来,望着热闹沸腾又洋溢着幸福快乐的小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本来是想尽快回家收拾干净再熟记一下陌度的资料的,毕竟,若是她没有算计错误,今天陌度应该回来了,明天一早她就要跟刘询定下采访的时间,快的话,明天就能完成任务,最慢,也是后天,毕竟,杂志社发行也是有时间限制的,而这篇稿子早已经在这一期里留下了空位,是务必要完成的任务,而这个采访,本来就是陌度自己答应的,现在因为他出差的缘故已经耽误了三天,可不能再耽误了,要不然的话,就赶不上交稿了。
可突然间,安以卿不想那么快回去了,她找了一个有些昏暗安静但视野又很好的位置坐在草地上,拿出手机拨通家里的电话。
“喂,是哪位?”电话那边传来母亲林凤丽的声音。
“妈,是我。”安以卿屏了屏气,这才轻声开口:“您和爸爸都还好吗?”
那边林凤丽一听是二女儿的声音,就有些不耐烦:“这么晚打电话回来做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事?”
安以卿抬起头看了看远处灯火。
很晚吗?现在最多也就是八点多,还不到九点,可母亲眼里,却已经是很晚了。
或者晚的,不是时间,而是她吧。
她早已经习惯了这些,虽然心中仍旧不免苦涩,却从来都没像这一刻感觉这么明显,也许,是因为有夜笙的热情亲切在前面做对照吧,这一刻的心酸,格外的明显。
“是。”她垂下眸子,压下心中的酸涩,轻声说:“我有件事,想跟您跟爸爸说。”
“什么事?”林凤丽随口问,继而又想到什么,语气又有些不善:“是不是又跟你男朋友吵架要分手了?”
齐望还是很肯帮衬她的,在他来到的那天晚上,林凤丽打电话给他问起这件事时,他就帮安以卿做了掩饰,将安以卿告诉他的那些话添添减减其实还是很含糊其辞的跟林凤丽说了,林凤丽以为他真是见了人,一颗心才算是放下了,现在安以卿突然间又打电话回来,她那根放松的神经一下子又绷得紧紧的。
她脾气急,甚至不待安以卿将话说完,就噼里啪啦的训起人来:“安以卿,才安分了两天你又想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你是不是不气死我们两个老的你就不安心是不是?好好的对象你不好好处着,抓住以后结婚,你又来闹,你以为你还是十八岁青春少女啊……”
再也不愿意听母亲嘴里说出那些刻薄的话,安以卿颤着声打断她的话:“妈,我要结婚了!”
“死丫头,你叫什么叫?”正说得兴起又被人打断,林凤丽十分不高兴,“好啊,出去赚了几个钱,就不将老娘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安以卿眼里瞬间笼上水雾,心头委屈得不行。
安以锦,安以琛赌气起来,跟她大吼大叫她都未曾说过这样诛心的话,为何她不过是打断一下她的话,她就要这样说她?
就算她不是在她跟前长大的,可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是不是?为什么同样是亲生儿女,差别就要这么大?
她求的向来不多,只要一点点就好,只要她肯心平气和的对待自己就好,她都不会委屈成现在这个样子,一个人远走高飞独自在外这么多年。
“你又在哪里叫嚷嚷些什么?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电话那头传来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一听到这个声音,安以卿眼里的泪水就忍不住滚落下来。
父亲安敬文虽然对自己也没有对姐姐和弟弟那般宠爱,但也从来都不会打骂自己,有时候母亲说她说得过了,也会帮她说两句,可,也就这样了。
安以卿感觉到电话那头换了个人,然后就听到安敬文低缓徐徐的声音:“安以卿,你妈她就是这个脾气,没有恶意的,你别怪她。”
淡淡的声调听不出多少温度,倒像是公事公办。
安以卿知道想要再多也是不可能的了。
她抬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压住喉头的委屈,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安敬文见她应了,便也不再提这件事,只问:“你这么晚打电话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安以卿轻声再跟父亲说了一遍:“爸,我打算结婚了。”
“结婚?”安敬文显然没想到她会说这个,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皱眉问道:“怎么这么急?你前些日子不是还说没有男朋友吗?怎么一下子就要结婚了?”
顿了顿,安敬文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声音和缓下来:“安以卿,虽然我和你妈都希望你能够尽快结婚,但是你也不要太有压力,结婚毕竟是一辈子的事,还是要谨慎些比较好。”
安以卿怔住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父亲第一次跟她说这样的话,特别是这一年来,每次都是林凤丽打电话给她,逼她谈男朋友,逼她结婚,安敬文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表过一次态,她以为,父亲跟母亲也是一样的,谁知道,原来是她误会了父亲吗?
安以卿一时间怔住了忘记了回话,那边安敬文微微的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