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家夫人还好吗?”
“夫人胎气稍动,气血有损,加之精神略差,需卧床好好休养,不可疲累。”娃娃脸大夫看起来不过三十,小心翼翼地站起回答。身旁之人不苟言笑,异常严肃的冷脸实在令他禁不住战战兢兢,不敢多看一眼。
清源镇上唯一的大夫,深夜被人从被子里拉起,连拖带拽,火急火燎地拉他来这里的是镇上最大客栈的小伙计。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灯,显得昏暗,小大夫还迷糊着,就有一年轻女子过来引他到床边坐下。杵在床前,脸色冰冷的男子将一只手腕递给他。
小大夫几乎看得呆了,床帐放下,遮罩得严实,仅这只手露在帐外,昏黄灯火中,却仍然美得炫目,纤纤玉手,秀指如兰,仿佛有一缕清雅淡香滑过鼻尖,简直令他不敢去搭上那细腻凝柔的手腕。
小大夫猜想,这只手主人的身份必不一般,他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却也知道这样美丽的手不会是属于这个普通小镇上的任何一个女子,他不敢亵渎地替床上女子把完了脉。
男子将那只手仔细地放进了床帐内,示意大夫到桌边写下药方。
在一道严肃目光的注视下,小大夫顶着压迫之感,迅速开好药方,交给这个男子,“夫人按时喝药,注意休养,身体会有好转。”
慕谦给了娃娃脸大夫诊钱,吩咐小凝拿着药方跟他去取药,自己则转身走到床边坐下。
床帐里的人一直很安静,似乎已经睡着了,也许真的是疲累了,从京城一路疾驰赶到这个镇,他不曾停歇。那次雪夜受伤后,微云身体里留下了病底,此时又有身孕,路途跋涉,她难免会虚弱。
先前慕谦还怀疑微云故意说腹部疼痛,借大夫来看诊的机会,找逃离的办法。然而,从大夫进来到出去,至始至终微云没有任何言语和动作,慕谦突然觉得自己对她太多疑,太戒备了。他轻轻撩开床帐,看着微云的睡容,不禁心疼她,他一直都是心疼,疼惜她的。
在这次设下计谋,强行带她离开京城之前,他不会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去行事,这是第一次他手段强硬地对她,该是寒了,伤了她的心。
但慕谦的希望是微云能在真正爱她的那个人身边,古漠心思莫测,心计难料,一层一层野心和阴谋的累积之上,他占有微云。慕谦始终不肯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古漠有多爱微云。
而跟随古漓半年时间,他的坚定,执着,是慕谦亲眼所见。他看他杀敌,看他入死,看他挣扎着求生,疼痛至死,他也生生挺过来,哪怕满身满心都是疮痍,血涌如柱。即使绝望再深,他也决不放弃回京城的意念,只为再次见到心爱之人。
慕谦也曾怨怼古漓,对小姐,他的漠然,他的冷落,他的辜负。。。曾让他憎恶。但是如今,他的无畏,他的顽强,他的悲伤,他的不悔当初,他的至死不渝,都证明他是这世上更爱微云的那个男人,慕谦自知不如。
他要带微云回到古漓身边,这是他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