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已经派人去通知孙少爷了。”
“他如果来了,直接让他进来,不用通报了。”长孙浩坐在欧阳莹的病床前,紧握着妻子冰凉的手,神色复杂僵硬,欲言又止的模样。
“是,族长。”
欧阳莹一咳嗽起来,苍白的脸立马就会涌上血色,潮红不已,似要将自己的整个肺都咳出来才罢休。
“可是俊儿来了。”无力沙哑的嗓音自她的唇中溢出,轻若浮云,竟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别急,俊儿就在门外,马上就会来看你的。”长孙浩扶起她虚弱的身子,让她靠在枕头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吃了那么多的药,身体一点儿也不见好。
以前感染了风寒,吃下几副药也就痊愈了,怎么这一次迟迟都不见好,反而有越来越严重的倾向。
“嗯。”小小声的应了声,疲累的靠在枕头上,闭上无神的双眼,她要留些力气,等会儿她还有话要说。
“父亲,母亲怎么样了?”传进房间里的是一道中年人的声音,儒雅俊秀,五官深邃立体,眉如刀刻,脚步轻盈,可见此人武功实属上承。
长孙浩自妻子的身上移开目光,落到儿子长孙敬的身上,轻摇了摇头,道“你怎么来了?”
“儿媳见过父亲,父亲万安。”反手细细挽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碧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发髻两边各一枝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做成一双蝴蝶环绕玉兰花的灵动样子。发髻正中插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凤头用金叶制成,颈、胸、腹、腿等全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制成长鳞状的羽毛,上缀各色宝石,凤凰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一颗浑圆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辉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间隐隐光华波动,流转熠熠。
金钰莺年过四十却丝毫不显衰老,无论是身上的衣服还是头上的发式,必须是最精致,最华贵的,否则很难入她的眼。
“起来吧。”长孙浩对这个儿媳妇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至少在他的面前,金钰莺从未犯过什么过错,事事都处理得很妥当。
至于从别人那里听来她的行事作风,长孙浩也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的局势,他并不想跟族中的长老闹翻,尤其是金长老。
“多谢父亲,母亲的身子久不见好,儿媳甚是担心,昨天偶然在宫中遇到父亲,提起此事,父亲倒是向儿媳推荐了一位大夫,说是医术甚好,只是儿媳妇不敢擅自作主,这才跟着夫君一起进宫,询问父亲的意见。”
话,说得可进,可退,金钰莺眸光流转,很是担忧的望着欧阳莹,如果她不在了,对她才是最有利的。
心中如此想着,脸上的表情却是充满了担忧与难过,恨不得代替欧阳莹承受这份罪一样。
“看着母亲这样,儿媳心中真是难受,若能代替母亲承受病痛,亦是儿媳的福气。”
转首,垂眸,长睫轻颤,双肩微颤,好一幅美人落泪图,引人怜爱。
长孙敬轻拍她的肩膀,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母亲,语气微堵,劝慰道:“钰莺,你也别担心,母亲一定会好的,还没有看到玥儿回来,她是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一直都知道,母亲在等待妹妹归来,十多年的等待,等到的却是一个死讯,若没有妹妹的女儿还活在人世,只怕母亲会一病不起。
身为族长的儿子,长孙敬绝不是碌碌无为的人,天命圣女的使命,与他们要保护冷梓玥形成鲜明的对比,那是一个艰难的抉择,不管舍弃什么,很可能一辈子他们都唯有生活在痛苦的内疚之中。
当年,他外出历练归来,得知妹妹长孙悠悠与父亲击掌断绝父女关系,震惊了好久才缓过神来。
从小妹妹就聪明,天赋可说是年轻一辈之中最突出的,她的灵力后天修练的很少,多半都是自出娘胎就带着,作为圣女,她身上的光环是那么的耀眼,最后也没能逃脱一个‘情’字。
“夫君说得对,母亲还没有等到玥儿侄女回来,一定会好的。”云袖中,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金钰莺从金娉婷那里可听来不少的事情,至于其中有无添油加醋,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的儿子自幼就与她不亲厚,掌年被欧阳莹带养在身边,对她这个母亲的话,也是不听从的。
可他对于那个她连面都没有见上过的冷梓玥如此亲近,想来就令她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冷梓玥永远都不要回到隐族。
凭着冷梓玥对隐族的怨恨,如果她继续在其中使些手段,或许她会真的如愿的,让那个女人永远也回不到隐族,那么这里也就真的是她的天下了。
“父亲,要不就请钰莺说的那位大夫来为母亲瞧一瞧,早日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长孙敬的一生都过得很平顺,他不喜欢掌权,只想悠闲的经商,便有其父长孙浩一直坐在族长的位置,为他挡去一切烦忧,又有儿子长孙俊,一出生便按照历代族长的要求来培养,对于情爱他也看得极淡,否则当年也不会听从族中各位长老的安排,迎娶了金长老的女儿金钰莺。
对于这个妻子,谈不上喜爱,却也说不上讨厌,夫妻二人一直都是相敬如冰,二十来年倒也和睦,从未发生过什么口角。
“也好。”长孙浩想了想,看向金钰莺,道:“明日就带你说的那位大夫进宫为你母亲看病,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可别怪父亲丑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