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白潇湘刚才的话对他的影响很大,这个从小就跟在师哥赖苍黄屁股后面当‘小尾巴’的魁梧男子,究其一生中扮演的最大的角色也只不过是在师哥最风光最耀眼的时候,默默的当个追随者。别人成功的背后或许有个强大的女人,而他在赖苍黄以往成功的背后,当真是功不可没。
周亚夫一直喜欢伴随于某一个人,以前是师哥,现在是宋端午,可当他听过白潇湘的话后,才猛然觉醒自己原来那不叫伴随,而是依附!就像缠绕在大树上的藤条,当有依附物的时候,能枝繁叶茂努力向上,而自己缠绕的‘主心骨’一旦抽掉的时候,那么这根藤条则只能匍匐在地上苟延残喘。
周亚夫很是痛心,原先对自己能力尚且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在今晚幡然醒悟过后,只觉的十分汗颜,一方面是自己一直目光短浅,从没有对未来做过打算,而另外一方面,是如果自己再这样下去,则当真对着赖苍黄和宋端午无颜以见。
他惆怅着,想起了师哥老早以前跟他说过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是那时候自己还小,什么事情都不用放在心上,就算惹了不得了的也有师哥顶上,所以一直忽略了自己。就像主子后头跟着的小侍卫,主子在的时候出来吓吓人,主子不在的时候就找不到人一样,或者换句难听点的就是主人身后的小狗子,让咬谁就咬谁,等到要挨打的时候再拎出来主人的三分薄面。想及此处,周亚夫不禁十分的惭愧。
往事如过眼云烟,一切都不复重现。
以前的荒诞过去就过去了,就像天边变幻莫测的云,只要观赏现在风景就好,不必理会从前的虚幻。可周亚夫在这之前却一直自我蒙蔽,以为师哥跟随宋三哥之后,自己仍旧可以像以前那样活着,可是现实的冷酷却无情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扇着他的颜面,当真是自欺欺人者,贻笑万年。
‘上海这地方鱼龙混杂,比不得老家那小地方,你当一切皆听三猫吩咐,并需自己不断努力,切记。’
周亚夫想着师哥前些时日启程去找李鲸弘时对自己的嘱咐,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真的一无是处只是吃干饭而已,从开封到上海,一路艰辛步步艰难,自己没有帮上一点忙反倒要靠宋端午背着自己披荆斩棘,虽偶有上进的心思,但却贪图安逸,宁花翎老爷子当初见到自己第一句评价就是‘此子根骨尚可,可惜意志不坚’,果真独具慧眼。
一念至此,还犹时未晚!
周亚夫信步走到路边,第一次招手打车。当坐进出租车里后,却没有一丁点像往常一样心疼钱的心思,而是熟练的报出一个地名后,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因为此刻他不想有过多的杂念,只想看看自己现今最无法释怀的画面。
路程不短,周亚夫的思想也如同飞驰的汽车经历过长途跋涉一般,有着些许的疲惫。他来到苏画扇所在的医院宿舍门前,望着那扇亮着灯的窗子,呆呆的矗立了好半天。
这时,第一滴雨水夹杂着冰冷落到了周亚夫的眼前,好似他现在的心情,十二月的天气阴冷刺骨,雨水也像根根钢针直刺自己的心田。他看着窗帘上映着苏画扇的倩影,回想以前与苏画扇的初次相见、挺身相助和艰难抉择,不觉间逐渐朦胧了双眼。
天空开始了瓢泼,而周亚夫仍旧站在雨里,泪水却藏在了眼底。
许久。
直到窗帘上的灯光骤然熄灭,周亚夫这才收回了视线,紧紧闭上双眼任由泪水和冰雨混成一片。
他此刻已经再无留恋,转身的那一霎那已经做好了抛弃一切的准备,这段突如其来的暗恋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只不过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把苏画扇深深埋入心底,因为自始至终,自己深深喜欢的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自己一眼,他周亚夫不是没女人活不了的软蛋,作为一个男人,他有着自己的尊严!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以前的呆滞和天真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毫无生气的视线,他不再蝇营狗苟,他要为理想去拼搏,因为他想看到苏画扇带着崇拜的眼神来讨好自己的嘴脸!
周猛萌死了,现在只有周亚夫!
欲要成佛,必先疯魔!
黑无常终于觉醒,带着无尽执着的怨念!
天,昏暗;地,晦暝;
神,退避;人,飘零;
鬼,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