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嬷嬷陈嬷嬷几个都没听说过什么冯公子的,可先是太太关注榜单——得了还特特拿去和姑娘看——后是姑娘太太先后打听那位公子爷,太太特特叮嘱的话尤其有深意,几位嬷嬷管事们一交流,自觉有了底,虽不好给那些奉命盯梢打听的小幺儿多说什么,却也少不得叮嘱多几句,因此倒多了些啼笑皆非的事情,只都是小事,暂不必提他报告老公,申请离婚。
却说老十文采上头虽略差点,一篇战略一篇推演都很有自己一番见解,又兼最后考官对于前几名难以定论时,愣是一个人单挑了另外前十九名,成功夺取了会元冠冕,想着过几日殿试后,就是一身大红状元袍跨马游街,到时候就是老九对臭男人没什么兴趣,也很可能被沿路那些来看状元郎的大姑娘小媳妇吸引过来,少不得也该瞻仰一番自己的英姿勃发——
想着捏了捏身上各处肌肉,虽小臂大腿仍不如前世的身体粗壮,腹部八块肌却都好好儿练出来了,爆发力灵敏度也比前世不差什么,想来倾倒老九那白面狐狸是分分钟的事儿……
如此一想,老十越发得意,连对着薛蟠贾琏也温和了不少,接连一个时辰才能歇小半刻钟的马步也恢复了原来半个时辰练、半个时辰歇的,虽说那个边蹲马步边背书的规矩延续了下来,但薛蟠看看贾琏以原先仅在孙山之上的名次硬是混进了春闱里头、且还是孙山之上第三名,虽据说贾琏叔父、自己那个姨夫为了这个几乎毫无疑问就是同进士的成绩,郁闷得接连好几天吃不香睡不好的,薛蟠看着贾琏一副从此脱离科考苦海的小样儿,还是羡慕得很——别的不说,哪怕一直像现在这样,脱离了科考脱不开背书地狱,好歹混了个正经出身,妈妈想来必是如贾琏母亲那般高兴,就是妹妹日后出阁,进士妹子也比皇商妹子说来好听吧?就是自个儿,有了正经出身,不管经商也好补官也罢,想是能让妈妈少操心些儿,若能再得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做娘子……
想起一个美字,薛蟠就忍不住想起那日贡院外头的那个如莲似柳的美人儿,再摸一摸荷包里那方素帕,喉间不禁就咕噜一下,惹得贾琏奇怪地看过来,却还不等他看明白这胖子是怎么做到大太阳底下一边儿汗流浃背地蹲马步、一边还要时刻不停地背书时,还能有多余的口水吸溜的——距离上次喝水都过了三刻多钟了好吧?难道真是胖人水分多?可这胖人出水的面积也不小啊……
贾琏打量一下薛蟠那张圆润白皙的脸上密密的汗水,和身上那几乎湿透了的青色棉衣,疑惑地挑了挑眉。
薛蟠却浑然不觉,想得入神了,还露出一个又傻又色的笑,贾琏一看就翻了白眼转过头,那笑容一看就知道想的什么,那口水自不必说了——薛家不都说是珍珠如土粪如铁吗?薛姨太太不是号称溺子无双有求必应吗?怎么这个薛蟠倒是一副没尝过肉味的傻样?
太掉分了!
贾琏想着自己房里梅兰竹菊四大丫头、书房里头山清水秀四个小厮,再看看薛蟠那张标准猪哥笑,心里那叫一个得意啊!
可惜乐极生悲这个词,从来就不是凭空捏造的。
贾琏得意洋洋的笑才露出来那么一会,就忽然觉得肩膀一下钝痛,定眼一看,果不其然是老十那张黑脸,当下腰身又是一沉,本有点松懈的马步立刻又平稳标准起来;脑袋一抬,嘴巴微张,顺溜而出的就是一则论政——还和刚刚发呆前接得刚刚好!
老十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琏儿今日精神不错,就多背两刻钟吧,省得殿试丢脸
贾琏不敢吭声,只在心里宽面条泪,殿试神马的,小爷真心没要求了啊!
转头看到连背到哪儿都忘了的薛蟠,果然被要求以那什么一百二十遍重新计数,原先只需要蹲三次的任务量理所当然增加,原先那一个半时辰都不算数了,原本两人约好的等会一道去倚红楼的计划自然也取消了……
可惜了红袖姑娘素手烹饪的百花宴啊,这胖子果然没福~
贾琏一边感叹,一边差点又因为忍不住笑断了背诵,好在老十也有点出神,并没发现他间断了那么一小会,贾琏也不是什么会自己跳出来坦白从宽的好孩子,自然是混了过去不提。
却说老十等了好几日,总算等到殿试之期,想着日后老九惊闻那个吸引了京城所有女孩儿目光的状元郎竟是自己时,那必然是又惊又喜又是欣羡无比的小眼神儿,心里那叫一个志得意满,哪里想得到这大青看着开明,竟是迂腐得很,好好儿的武考殿试,一上来不考骑射不考谋略,不问天时不问兵器,偏生考什么演武诗武事赋!
不管什么诗,只要沾上个诗字就是十爷的冤家有木有?
君不见,当日乾清宫里赶当着圣祖爷的面掀桌子的十阿哥,一听到他师傅提问作诗论词,果断腹痛尿遁啊!一到了他家皇阿玛可能提问的时节,各种应景诗背得十爷两眼转圈圈,常常转着转着还将他八哥老九好不容易模仿他的口气、以不太夸张的水平写出来的诗给背混了,还有一年不知为何硬是将前两年没记牢的一首背了出来,偏生这偶然记起的一首反而背得一字不差——连两年前被他皇阿玛批评过用得极其不当的字眼也没改——更要命的是他皇阿玛记忆力还吓死人的好,这么两个字眼也记得牢牢的,背着手将那年的评语说了一通,完了还问老十耳不耳熟?
老十傻愣愣看着他皇阿玛,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