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蒋小妹,你敢再说一句试试!”蒋庭辉怒不可遏挥起了拳头,关节攥得咯咯作响,火气上冲,额头上青筋直冒。
这世上天大地大,什么能抵得过命大?偏偏自己这个弟弟疯起来就不要命!如果不是为了蒋小妹,他至于背井离乡跑来帆头角讨生活?至于跟着古展一条路跑到黑?说白了什么堂主,什么坐馆,什么远大前程,没有小妹,一切都算个屁!
每当被蒋亦杰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他总会天真地想,要是弟弟能变回从前那个软软糯糯的小肉球该有多好,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小肉球都会乖乖点头,顺便在他脸上“吧唧”香喷喷亲上一口,唉……
拳头举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蒋庭辉表情十足狰狞,两腮的肌肉一鼓一鼓,就是下不去手。别说弟弟是带着伤的,就算弟弟活蹦乱跳指着他鼻尖臭骂,他也一样是下不去手的。多少年了,外人不清楚,身边这些兄弟却没有不知道的,蒋庭辉哪舍得碰弟弟一根指头?弟弟在他脖子上尿尿,他不一样美滋滋当成橘子水?
这一点蒋亦杰自己比谁都明白,所以他在大哥面前向来是有恃无恐的,由着性子作威作福,大不了被骂一顿,又不会少块肉。
彼此瞪眼僵持着,蒋庭辉就这样尴尬地举着拳头,放下来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凌步青云。关键时刻,还是火女够贴心,看不得老大难做,一边开车一边猛朝金毛飞使眼色,示意对方开口劝两句,给蒋庭辉找个台阶下。
金毛飞倒巴不得看热闹呢,蒋庭辉疼弟弟疼得人神共愤,活活把蒋亦杰惯成了一个任性妄为的小混球,他早盼着辉老大能教训教训这个弟弟了。所以无论火女怎么挤眉弄眼,金毛飞都假装在欣赏车外的风景,给她来个视而不见。
火女瞧出金毛飞是装的,气不打一处来,单手扶稳方向盘,腾出一只手握成空心拳去敲金毛飞脑壳。她天生手长脚长,又瘦,四肢像蜘蛛一样灵活,敲得金毛飞无处躲避。
这点疼金毛飞是不怕的,手是肉做的,又不是铁榔头,忍一忍就过去了。但驾驶员边开车边拿拳头敲人,这可是个会造成安全隐患的大问题,绝不能容忍。带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金毛飞回过身去,很明显是走形式地拉了蒋庭辉一把:“算了算了,老大,小妹还小嘛,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小孩子闹别扭,就慢慢教喽……”
嘴里这样说,心里止不住腹诽:他还小?不小啦!站起来比我还高半个头呢,折腾人玩一点都不手软!再不赶紧管管,就翻天啦!
蒋庭辉自然听不见金毛飞的心声,他正好借坡下驴,收起拳头一转身,抬脚踹向旁边的座椅,把全部火气都撒在了椅背上,“呲啦”一声,皮革椅套被踹得裂开个大口子,人笔笔直站在那,叉着腰不知道想些什么。
蒋亦杰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哥骂人他不怕,大哥挥拳头他也不怕,可是大哥一生闷气,他心里就不舒服了。设身处地想想,如果今天被颠九绑去的人是大哥,他恐怕早就沉不住气了,别说舍掉个s,就是让他把自己全部身家放把火烧了,他也心甘情愿。
虽然依照蒋小妹的做人原则,是错了也不道歉的,但不妨碍偶尔服个软。他单手撑着坐了起来,望着蒋庭辉背影理直气壮地说道:“喂,蒋庭辉,气一气就得了,别没完没了!”
蒋庭辉牙齿咬着嘴唇上干裂的死皮,阴沉着脸不肯理人。
蒋亦杰耐心等了一会,不见回应,抬脚去踹蒋庭辉屁股:“辉仔?阿辉?庭辉?”鞋子被泥水浸透,还是湿的,在蒋庭辉的米色休闲裤上蹭了好几个肮脏的黑脚印。
蒋庭辉给弟弟闹得没了脾气,回过头去狠狠瞪了一眼,眼珠在昏暗的光线底下亮晶晶、潮乎乎的。
路边有摩托车斜刺里冲出来,火女猛踩一脚刹车,蒋亦杰原本赖洋洋斜靠在椅背上,不留神差点被颠得栽下地去,蒋庭辉赶紧一步跨上前,把人稳稳抱在了怀里。蒋亦杰从后视镜里朝火女眨眨眼,火女也朝他得意地一仰头。
抱都抱了,索性就抱到底吧,蒋庭辉尽量找准角度,让弟弟靠得舒服点。只是脸色依旧黑得像涂了层锅底灰。
蒋亦杰大咧咧靠在人肉沙发上,伸出指头刮了刮大哥板成铁板一块的脸颊:“我都活着回来了,你就不能高兴点笑一笑嘛?”
蒋庭辉眉头紧紧皱着,嘴角下耷,看了弟弟片刻,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要多丑有多丑。
“还是算了……”蒋亦杰撑开巴掌把蒋庭辉的大脸推到旁边,“太难看了,多看两眼晚上肯定做噩梦!”
正如蒋亦杰自己推断的一样,他的肋骨断了两根,加上七七八八的小伤,医生一一做了处理,并嘱咐说要卧床休息半个月。不过按照金毛飞的说法,蒋小妹是狗骨头,死硬死硬,回去好好吃一顿睡一觉,用不了一个礼拜又是生龙活虎了。
怕颠九不死心跑来寻仇,蒋庭辉直接把蒋亦杰带回了自己住处,也通知了王大关近期都不要回家吸血鬼艺人。
人安顿下来,火女依旧不放心:“老大,今晚我不走了,带几个人守在这。”
不等蒋庭辉开口拒绝,金毛飞先不答应了:“排骨妹你有没有点自觉,一半女的也是女的,整天跟一群男人混也就算了,晚上还要住一起,像什么样子!”
火女单脚踩在茶几上,不屑地白了他一眼:“金毛龟,我不是第一天跟你们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