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你跟了我多久.”
深夜房里.沈离站在窗台处.一如许久前在玄幽镇上那一晚.羽落跪在他的身后.低着头不出脸上的表情.
“十年.”
“十年了么.”
沈离轻声呢喃.抬首望着半空的明月.微微眯起了眼眸.
“是这十年让你觉得腻了.还是认为我这个主子已经不值得你忠诚待命了.”
话題的陡转.让羽落心中一惊.他稍稍握紧了手.兀自镇定道:“属下不明白主子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属下的命就是主子救下的.早就对天发过誓这一生都会效忠主子.不曾有过厌倦.更不敢有一丝叛逆之心.”
“呵~不敢么.”
沈离失笑.转身望向他.“那我再问你一遍.随着雪国军队一起从白城前來的轿子里.除了夜国的蝎主以及一个婢女之外.剩下的那人.到底是谁.”
先前有探子來报.说是有三名女子一起随军前來.其中两人的身份已经查明.只剩一名女子不知道來历.那雪国君王苏莫邪保护的紧.很难接近查探.沈离为防有诈.特意派了贴身暗卫羽落前去探查.
“属下已经禀告过主子.那三名女子被保护的周密.属下无从近身.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不敢捉个人逼问.”
“一派胡言.”
沈离长袖一挥.窗台附近摆放的一个花瓶就这么被打碎在地.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格外刺耳的清脆声.
“属下不敢.”
“你不敢.我你是敢的很呐.”
沈离眼露寒光.若不是此刻跪在他眼前的.是跟随他十年之久的羽落.他怕是早就动了杀人的心思.
“你跟了我十年.知道我的心思.同样的.我也把你了解的很透彻.其他暂且不谈.就单单论你的这身功夫.放眼整个江湖.能打过你的.绝对不超过五个人.当然.我也懂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可是我不是让你去暗杀谁.只是让你去探查一个结果.你这一身轻功独步天下.不是我抬举你.这世上早该沒有你潜入不进的地方了吧.”
沈离蹙着眉.神色颇为严肃.本就冷然的性子.自从失去某个人后.就更加的淡漠无比.他和沈彦同住在边城.与士兵们也算每日朝夕相处.可士兵们很容易就跟沈彦闹到一块儿.对他却是一直恭恭敬敬的.不敢有半分放肆.
“你我相处十年.虽是主仆身份.但私下里却也是朋友.你偶尔能猜出我七分心思.而我只需一你的眉眼.就知道你是不是在说谎.”
勾心斗角.人眼色这种事.对于从小在宫里长大的沈离來说.简直就是成长的必修课.再加上羽落也就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所以根本不需要花什么心思.就能知道他说的一言一语.到底是真还是假.
“这么些年.你一共骗过我三次.第一次.是帮夏后瞒着我.想在府上给我准备庆祝诞辰.第二次.是七弟寄來的信.里面提到了他去了雪国.你怕我因此想起逝去的母妃.便偷偷撕了那封信.这两次事情.出于你都为我考虑.我便当作不知道.也沒追究.不过这一次.我倒是真不明白是为什么了.”
羽落跪在地上已经许久.沈离沒让他起來他便一直跪着.刚才沈离的那番话字字惊讶他的心.因为全部都说中了.他本以为自己瞒的很好.虽然只是善意的欺骗.可念着那忠诚二字.依然会让他有些愧疚.但谁曾想.原來沈离一直都知道……
“主子……”
“羽落.我信你的忠诚.我也信你不会反叛我.这要是在京城在王府里.你瞒着我骗我也就罢了.我不会特意跟你追究.可这会儿时机不对.敌人就在眼前.我派你去查探.你回來却只字不言.这要我如何信你.如何不质问你.”
沈离似乎是有些动了怒.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紧绷起來.他身边所能信任的人不多.沈彦虽然了解她.但毕竟是弟弟.还需要他去保护.夏后也知道他的心思.不管她是出于真情还是假意.可这会儿她人在皇城.也无从诉说.
而眼下.他唯一能信任的.也就只有跟随自己多年的羽落了.无奈在这关键时刻.羽落却跟他來这么一出.
羽落咬了咬牙.终是抬头望向沈离.自从龙脉之地回來后.三王爷就沒有一日好好休息过.处理了府上的事.便奔波來到边城.后被气急的七王爷打了一顿.受了伤还去城墙上吹寒风喝酒.三王爷习过武.但并不代表他是铁打的身子.他一日日这么折磨自己.谁都不曾发现.谁都不曾安慰.
这些羽落都在眼里.他知道所有的原因.知道三王爷心中的苦痛.可他无可奈何.什么都做不了.他做事从不后悔.但眼见着三王爷一日比一日憔悴.他的心里开始深深悔恨不已.
若是可以重來.若是一切回到最初.他宁愿自己一死.也要救下那个能让王爷开怀大笑的明媚女子.
可惜.这世上沒有后悔药.发生过的事情也不可以重來.所以他在听从吩咐去前方查探敌情时.在见那三名女子中其中一人熟悉的侧脸时.生平头一次.惊讶的慌乱了脚步.差点被人发现.
他以为自己眼花.便更加凑近查探.他听见有个可爱的小丫头喊她姐姐.听见另一人喊她忘忧姑娘.忘忧.忘忧.是忘忧.不是沐烟是么.是他错了人.或者只是长的像罢了.是么.
他有些失神的离开了雪国营地.本沒有打算瞒着.可在见到沈离的那一刻.不知怎么的.他下意识的就说了谎.
他不是反叛.不是不忠.他只是惶恐不安.他害怕要是三爷知道后.会不会拼了命也要去挽留.他怕因果报应.这一次会不会轮到三爷的身上.他怕沧海桑田.覆水难收.那人要是不愿意留下.要是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