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六甲金笔终于显示出了它的神奇之处,至少现在我终于明白,这误打误撞地从凤凰洲的奎阁三楼神明手上“借”來的东西,能辩方位,又能御雷电。
吃惊不已的我忽然想起不久前,在韩江“凤旋”和“龙喷”两个漩涡间的活地狱中,活阎王和我说过的一段话:“六甲金笔是六甲番的镇族信物,法力无边,包括我在内的多少人求之不得……”
在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为何离开活地狱时马面会对我那么说道:“孩子,太多东西太多事情你可能一时间接受不了,但是请你记得一点,务必好好保管这信物,事关重大,万万记得。”
想到这一点,我在暗自称奇的时候,心里又不禁联想翩翩……
为什么这无心插柳般得到的六甲金笔,会如此神奇。
为什么活阎王和马面会一口咬定,这是所谓“六甲番的镇族信物”。
“六甲番”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和我有很大的干系么。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双目余光忽然触及昏迷在地上的老猪奇和小烦,心里不禁“咯噔”想了一下,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一边怪责自己粗心大意得连伙伴的安慰都忘了,一边赶紧帮他俩清除污秽物。
看來,刚才那只金光笼罩、长毛锦绣的巨犬和四方石棺八卦阵激荡出的霹雳产生的撞击确实威力惊人、地动山摇:在一片碎沙碎石的狼藉之中,老猪奇和小烦身上都堆积了不少尘土,我焦急地帮他们通畅着口鼻,扫尽身上和衣服上蒙蔽的污垢,最后看着他俩蓬头垢面的模样,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來。
突然,暗自神伤的我耳畔惊喜地听到“呃”地一声叫唤,急忙扑了过去,发现此刻仰面朝天、灰头灰脸的老猪奇嘴巴翕张了一下。
“老猪奇,老猪奇,快醒來啊!”
我急得一时间想不出法子,狠下心來,用力踢了他屁股几脚。
“谁……谁在踢老子,疼……死了。”老猪奇慢慢悠悠地说出这句话,听在我耳朵里却比什么悦耳的音乐还动人。
我喜得一把搂住只剩半条命、兀自躺在地上的老猪奇,嘴里激动地调侃道:“老猪奇呀,哈哈,我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么,坏事做多了,小心遭雷劈,这次沾了点我的福气才沒挂掉,下次就沒这么好运啦……哈哈。”
“你……还算个人么。”老猪奇翻了翻白眼又大着舌头说道:“我全身……每一处,都,都疼,你还讽刺我,早知道不为你挡那一道霹雳了……白,白眼狼。”
我“嘿嘿”干笑两声,忽然阴沉下脸地撒开紧抱老猪奇的手,急急忙忙地转过身子,俯在小烦身前察看起來。
可这个时候,小烦还是如同童话里的睡美人一般,昏睡不醒,只见昏暗幽冥的地洞主墓室中,她肤光胜雪的俏脸上虽然给尘土蒙上了一些黯淡的神色,可容颜依旧那么的清丽脱俗,尤其那紧蹙的双眉,好像给骤雨打过后的杨柳般显得楚楚可怜。
忧愁就像默不作声的蜘蛛,暗地里勤快地结网,不知不觉中已爬过我内心的每个角落,将我整个人笼罩在一片无法挣脱的情网之中,我但觉心一酸,浑然中却听到自己胸中冒出來一阵紧接一阵袅袅的呜咽,如泣如诉。
“阿二……阿二,你这家伙真该杀千刀的,我还沒死……死,你就准备挖坟來,來埋我……啊!我扑……扑领母哇……”老猪奇断断续续地在我后头骂骂咧咧着,用着虚弱不堪的声音。
听完这话后,沉浸在哀伤中的我忽然被点醒。
挖。
沒错,就得挖。
掘地三尺都要揪出來。
我默默地站了起來,用左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大铁铲:“哐”一声便扔到老猪奇面前,冷冷地丢下一句:“还沒死是吧,是兄弟的给我站起來,挖坑。”
然后在老猪奇诧异的目光中,我自顾自地从地上又抓起一把铁铲,闷头继续挖掘起之前的那个土坑來。
“你……你……你……”老猪奇接连说了三个“你”字都沒说下去,,听得出他有些懵了,可能他一时也琢磨不透我为何忽然干起这么奇怪的举动,但是凭着我和他多年來一块搭档、历险的不同寻常的关系,还有出于对我的信任,遍体鳞伤的他还是忍住伤痛,踉踉跄跄地走到我身边,跟着我刨起地來。
这个坑在我和老猪奇的共同努力下,越挖越深,越掘越大,说來也奇怪,坑里的土原本和外边的一样是正常的黄褐色,慢慢地在我和老猪奇的铲子下,竟露出了底下诡异的青绿色一层,不仅稀烂粘稠,而且还腥臭扑鼻,直叫人掩鼻生厌、眉头紧皱。
但难能可贵的是,老猪奇虽然摇摇晃晃的连身子都站不稳,可这个时候他沒半句怨言或者是半点疑问,一声不吭地颤悠悠挥动着铁铲,就是脸色越加显得惨白难看,额头上也遍布着黄豆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时不时像抽风机般“呼哧”、“呼哧”地大口吸着气。
看得出來,老猪奇已经达到了身体负荷的一个极限,历经劫难的他,仅存的体力已经不能支撑再这么高强度地进行体力活。
可我又何尝不是。
前边的历险和搏斗,让我也将届身体之大限,尤其是负伤的右手,更是疼得厉害。
但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根筋:就算双臂累断了,也要于这个“黑眼”中,把事实的真相靠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地发掘出來。
又这样子朝下挖了不知多少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