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训斥黑衣男人的黑衣小男人,好似愣了下,推了推镜框,用他人见不着的目光来回扫了愤愤出声的女人,幽幽道:“阿墨,这死人莫不是也被刚才那对不起老不死的琴曲给骇着了,所以直接跳出来,准备换个人下去吧?”
带了点幽深的调子,配着那不疾不徐的语速,再加上此刻大厅内部暗沉沉的一片,人影幢幢,端的有几分鬼来了的感觉。
方家大媳妇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特点,一激动一愤怒,不是像一般人那样脸红脖子粗,而是发白,整个面部不受控制的发白,愈白愈愤怒,此刻伸出来的手颤抖着指着覃不凡,脸白的好似一张纸,半晌才憋出几个字来,“你,你你……你放肆!”
“老大家里的。”老寿星发话了,对于这种不知轻重的媳妇,只是抬眼斜斜睥睨了眼,然后略显浑浊的眼睛看向旁边的男人,道,“老爷子,家里来了了不得的客人,还得老爷子来招呼才是。”
这话,说的极其相敬如宾,却又带了几分夫妻间才有的随意和默契。
“你呀,就是喜欢瞎操心!”方老爷子摇了摇头,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老妻子,然后严肃的脸上带上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道,“老大,老二,老三,还有碧游,还不过来,没听到你们母亲要你们过来见见贵客么。”
后面一句话,说的不轻不重,却是带着为人父,为人长者,身处高位才有的魄力和气势。
“是的,父亲。”三兄弟异口同声,而本来一番好意,却被莫名其妙搅局的方碧游,也慢慢的起身,优雅的走过来,站在了主人的席位上。
“维摩尔先生的爱徒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
“好说好说,”覃不凡轻笑,摆了摆手,一点都没有身为小辈该有的礼仪,反倒是挑着眉话音一转嬉笑道,“不过,说起来小子我是过来参加生日宴会的,怎的把老不死在葬礼上的曲子搬到这儿来了?”
方老爷子目光不变,就连面部表情都极其淡定,只是轻飘飘的眼神在滑过方碧游的时候,顿了两下,慢慢开口道:“小女只道这曲子其中饱含深情,乃是维摩尔老先生的定情之曲,却不想其中竟然由此曲折,当真是小女孤陋寡闻,班门弄斧了!”
虽然没有明摆着道歉,但这么一说,也算是给足了覃不凡的面子。在场的人谁不是人精,见此纷纷疑惑这看起来没多大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让堂堂一家家主都如此卖面子。
维摩尔,这是一个他国的姓氏,不少人心里也慢慢浮出几分了然,而后精明的目光在眼前虽然看不出面孔,张扬却又浑身散发着贵气的男孩身上反复琢磨。
覃不凡自然也听出来方老爷子的话,推了把自己的镜框,却反倒顺着梯子往上爬,开口道:“难得方老先生由此自知之明,不过希望您老的女儿也能像您这样才好,毕竟,有些东西,不是所有人都能弹的。”
似讽刺,似嘲笑,顿了片刻,覃不凡好似又想起什么,在所有人脸色莫测难辨,方碧游额头青筋毕现的时候,话题一转,道:“不过,我瞧着这方家外孙,方老先生的外孙女倒是个不错的,想必弹这首曲子应该还是够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