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尖犯是社会上最为不耻的犯罪,在监狱里也同样受排斥。这一点,单思华在第一天刚进来时,便从同狱室人投来的鄙视目光中找到了答案。
偏偏这间狱室的仓霸也最恨墙尖犯罪,这就使得单思华更加的孤立。
眼下,应该找谁来了解情况才最有把握?
单思华瞠着失神的双眼,借着微弱的亮光,将大铺上的人犯逐一扫视了一遍。
从铁门数过来,第一个自然是仓霸刚哥。紧挨着他的是高大粗壮的应奎。
看着这两人,单思华咋都觉得有点像小白和方名就。所不同的是,方名就长得黑黢黢的,应奎长得白生生。
刚哥属于黑瘦形,小白长得肥嘟嘟。
这两个厮娃子,竟然让我演电视。早晚有一天,要加倍地还给他们。
单思华悻悻地暗骂一通,目光继续往里面扫。
第三个铺位到第五个,这三人闲时和应奎打成一片,属于应奎的死党。也不在考虑范围。
再往里看,第六个至第八个,年纪和身材都和自己相仿。但平时也不多话,似乎也不喜欢单思华这个墙尖犯。
况且这三名犯人不和自己在同一个劳动岗位,其余时间也是附和着刚哥。他们应该不会搭理自己的。
剩下的就只有紧挨着自己身边这个犯人了。
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犯了啥事进来,但他却和自己在同一个地方劳动。
单思华记起了他的编号——sn9521。
自己的编号是sn9526,和他只差5位数。从字面上来理解,他也才进来不久,应该不属于刚哥他们之流。
只是他也刚进来,对里面的情况又了解多少呢?
如此想着,单思华不禁将目光移向他的脸庞。
这一看差点让单思华蹦了起来。
借着微弱的夜光,他看到此人正瞠眉鼓眼地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两人俱是一惊。
几秒钟后,sn9521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用手指挨着嘴巴做了个不要说话的动作,示意单思华将头靠过来。
单思华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将头靠了过去。9521用嗓子不发音的方法抵在他耳朵处说道:“我晓得你很委屈,我刚来的时候也被他们整过,但没有你这么厉害。”
9521的话没有声音,只是在嗓子里说,如果不是挨在耳朵边,根本就听不见。
这方法不错。单思华赞赏地将大拇指竖到9521的眼前晃了晃,凑近他耳朵,用同样的方法问道:“你晓得啥是养金鱼吗?”
9521肯定地点点头,向单思华说明了养金鱼的情况。
养金鱼就是让人蹲在墙角,双手捧着那个大号痰盂不停晃动,眼睛只能看着痰盂里面的那些脏东西。
因为在不停晃动,痰盂的恶臭会不断钻入鼻孔,使人难以忍受。那种恶心程度,保证三天都吃不下饭。
不知是谁想出的这种整人的方法,真歹毒!
单思华在暗骂的同时,不禁为自己的命运有些担心。今晚算是躲过去了,明晚又该咋办?要是明晚熄灯后,管教人员很久才出来巡夜,那自己岂不是要接受养金鱼的残酷事实。
想想那样的情形都让人恶心,更不用说要亲身经历那过程。
放下的心再次揪紧。单思华仿佛看到自己正在养金鱼,刚哥等人则在旁边乐不可支。
强忍住内心的不安,单思华又将嘴巴凑过去,用嗓语问道:“有没有啥办法可以不用养金鱼?”
“想不养鱼也可以,除非你给他们好处。叫你家里人买点好烟进来给仓霸,就可以免去。”9521如实回道。
听到这里,单思华眼前浮现出顾城第一次登门造访的时候,手里拿的那条“大重九”过滤嘴香烟。
要是现在能有这条价值不菲的香烟就好了。单思华痴痴地想着,往事像走马灯一样开始在脑海旋转。
接下来,两人就这样用嗓语一直聊到后半夜,彼此对对方都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编号为sn9521的少年名叫李强,半月前因为行窃被送到这里。第一天也是被刚哥等人强制养鱼五分钟。第二天赶紧叫家人送了些东西进来给刚哥享用,才没有被继续为难。但每晚也是唯唯诺诺随波逐流,没有发言权。
李强还透露了一个重要信息。这里的每间狱室都有一个仓霸负责统领其他犯人。一般新来的或多或少都会吃点苦头的。
而且每个仓霸都各有自己的一套整人的方法,仓霸和仓霸之间平时都有联络,基本上每个狱室的人员流动他们都知晓。
如果仓霸刑满释放,他就会在现有的犯人中挑选一个出来做新任的仓霸。要是有谁敢不服,等待他的就是无穷无尽的非人折磨。
听完李强的介绍,单思华不胜唏嘘,彻底放弃了要求换房的想法。
要是换到另外一间狱室,遇上一个比刚哥更狠毒的仓霸,那真是得不偿失!
单思华感激地将大拇指再次竖到9521李强的面前,发现他双目紧闭,不知何时睡着了。
扭过头,环视一遍朦胧的牢房,单思华没有丝毫睡意,心潮起伏,感慨万千。
想到要在这里渡过生命中最宝贵的七年光阴,单思华肠子都快悔青了。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一名优秀的三好学生,为着远大理想努力奋发,誓要考上全省的重点高中。
只怪那黄色书籍和电影把自己变得那般不堪,短短几月就沦为阶下囚,罪名还是社会上最为不耻的墙尖犯。
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