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璐入了贾府,跟贾宝玉处得相当不错,林璐有一个很大的特点,三教九流,贩夫走卒,只要不是之乎者也的老先生老学究,他跟什么人都能够说到一块去。
恰巧贾宝玉也有一个痴病,他看不起仕途经济,认定为官作宰之人全都是国贼禄鬼,最看不得别人跟他谈论读书考试。
这两个人凑做一对,林璐也没有跟他甩脸色,有问必答,态度和蔼,贾宝玉平生所见都是如秦钟薛蟠那类子弟,还是第一次看到像林璐这样天马行空、昂扬恣意的人物,惊奇惊喜之余,大起结交之心。
林璐爱玩,能玩,敢玩,手段千奇百怪,恰巧贾母以林家一行人初入贾府为由,逼着贾政免了学堂这几日的功课,贾宝玉快活自由到了极点。
唯一稍显遗憾之处在于,除了林璐跟他混得比较熟以外,林琳和林黛玉对于国公府上的小少爷凤凰蛋都态度非常冷淡。
林黛玉自从初来贾府那日得哥哥明示后,心中便存了一分小心,万事再三思量后才会行事,除去给邢王两位舅母请安外,平日里只到贾母正房中陪老人家说笑解闷,跟三个表姐表妹也略有疏远,更别说贾宝玉一个年龄相近的外男了。
至于林琳就更不用说了,他喜欢自个儿一个人呆着,看谁都跟人家欠他八百万似的,着实很难相处。林琳话少,又冷,硬邦邦一句话丢过来能噎得人半天喘不上气来。
林璐闲得没事的时候就蹲在墙根下叼着草根,一边捅蚂蚁窝一边听贾府的丫鬟碎嘴子聊天,心中万分唏嘘。
林琳挺不讨长辈们喜欢的,但是在下人中口碑却相当不错,尤其那些十三四岁的小丫鬟,说起他来就差闪星星眼作西子捧胸状了。
年轻俊俏,fēng_liú蕴藉,挺拔如竹,武艺高强,出身名门,简直符合这个时期少女们对于心上人最最完满的幻想。
两相比较而言,反倒是府上的婆子媳妇们暗中编排林黛玉目下无尘、清高孤傲的话比较多,世界上只要有超过一个雌性生物的地方就有斗争,唉,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这些流言从哪里冒出来的林璐再清楚不过了,他用脚底板子想,也知道是谁的馊主意,林璐也没生气,他就是觉得好笑,王夫人这般上赶着下手,难道还真担心他会把自个儿宝贝妹妹死赖在贾宝玉身上?
德行,老子宁愿便宜了臭和尚也不会便宜那个含着块臭石头出生的草包,林璐伸伸懒腰从假山后站了起来,决定跑去看看林琳练枪。
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林琳绝大多数时间都用来练徒手的掌、指、爪等功夫,完成了每天的训练任务后,才抽时间耍耍兵器。
他也不喜欢用剑,有经验的老兵都知道,宁挨十剑不挨一枪,在真正的血肉拼杀中,看起来文雅的枪才是真正的杀人利器。
当然,枪也是所有兵器中最最难练的,被誉为百兵之首的剑则稍显逊色。
“和尚,咱们下午出去逛逛吧,来了这都小半个月了,还没领略天子脚下到底什么气象呢?”林璐感觉自己身上能闲得养水草长虱子,林琳好歹还有点事情干,他除了哄贾宝玉外真没啥能用来解闷的。
什么,看《西厢记》《牡丹亭》?那是他五岁之前用来解闷的东西,林璐表示他对于这个世界□的尺寸问题感到无比的痛心。
“怎么,养孩子养烦了?”林琳一套枪法使完收招后,才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讥讽地一扬唇角,“得,您老人家还是跟同一个智商的人混比较好,回去找你的宝玉哥哥吧。”
“好讨厌了,亲亲,”林璐沉默了一下,当即决定要报复回来,翘着兰花指发嗲哼唧道,“你明知道人家最爱的人还是你了……”
一道寒光擦着他的脖子划了过去,后面本来打算拖得长长的“啦”字尾音被强制性吞了回去,林璐摸了摸脖颈,暗自庆幸没有流血受伤,不然好妹妹看了又要心疼了。
他吞了吞口水,勃然大怒,掳袖子叫嚣道:“会点狗屁功夫了不起啊?啊?成天打打杀杀的你有没有点技术含量?有本事咱俩玩点用脑子的东西,你敢不敢,敢不敢?”
林琳倒是被勾起了几分兴趣,他对于两个大男人手拉手逛街压马路的行为嗤之以鼻,但要是加上一个赌约,事情就变得有意思多了。
这么一个静滞无趣的世界中,也就只有林璐这个异类能时不时给他来点惊喜的感觉,林琳点了点头,问道:“赌什么?”
“输了的人对着郊外农户养的花斑老母猪大喊三声‘你的嘴唇好性感’。”林璐攥了攥拳头,豪气冲天,自信满满,“看谁有本事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一个六品以上官员的官印,怎么样?”
这孩子永远跟没长大的小鬼头一样,林琳一口答应了下来,他对于输后的惩罚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林琳不屑于赖账,愿赌服输是游戏的最基本规则,先不说还不一定是他输,就算他输了,对着母猪喊话又不会掉块肉。
当下两人当下准备一番走上街头,各自约好分头行事,每隔一个时辰就在京城最大的嘉木舍茶馆接一次头。
林璐撇下林琳,自个儿走在京城主干道上,东看看西瞧瞧,一眼扫过去就对每一个过路人的衣着和神态有了深刻的分析和了解。
他敢于跟林琳夸下海口打赌是有依仗的,他们现在可是在天子脚下,套用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话来说,京城里掉下块砖头砸死十个人,都能有九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