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丙笃刚才在雾中短暂的宁静心绪被打破,突然坠落谷底一般,赶快向葛凤兰看去,只见葛凤兰徒然站立,脸上急切的四处张望,马丙笃让众人在附近寻找呼喊,几十声后却没有结果,然后又向葛凤兰大声问道:“曲珍怎么不见的?”
葛凤兰缓了一下说:“黑雾刚起不久,曲珍说要去解手,我问她要不要陪到起,她说不用,我喊她小心点儿!她就站起走喽,马上白先生就打枪,我也不敢喊她,怕别个听到发现她就遭惨喽,直到现在雾散完了人还没得回来,马大哥,我不得打黄腔啊!”最后已经有了哭音。
马丙笃紧皱眉头:“凤兰别急,我没有怪你,你说说曲珍去了哪个方向解手的?”
葛凤兰有些迟疑举起手指:“这厢!不不不,那厢!唉,我也不晓得,不过肯定不是出去的方向。”
马丙笃大喝了声:“迷糊!小道士!白先生!跟我去找人!多布,你带伍先生他们先撤退,把伍先生平安送到白塔寺后,再派人到吊桥来接应我们!”
多布也是经年从军,听完绝不废话,指着第一批进洞的两名藏族队员对马丙笃说:“他们两个在这里熟悉多多的有,跟你一起找人!我们先走,桥头见!无论找到不找到,晚上出来必须了!”
迷糊和小道士应声过来准备去找人,可是白先生却迟迟不见踪影,众人又大喊白先生,同样没有回应,白先生刚才藏身的树下只有一枚黄铜弹壳。
一场雾后不见了两个人,众人心中大骇,纷纷猜测曲珍和白先生被凶手抓走了,马丙笃为安军心当众说道:“曲珍可能迷路或被凶手捉住,白先生估计是发现情况跟上去了,我不相信凶手本事再大,就算能偷袭杀害队员,还能没有动静的把两个大活人绑走?!其他人跟多布上路,我们一定把他们找回来!出发吧!”
说完一挥手,送走多布等人,伍泰西和赵如琢纵有不同心思,也只能先和多布出去,这种情况自己是帮不上忙的,葛凤兰也在赵如琢的劝说下放弃参加搜索的打算,一同向出路走去。
这边迷糊已经在查看脚印地形,一会摸摸土一会折动枝条,观察了好大一会才说道:“怪了,地上没有其他人抓捕的痕迹,难道说曲珍是迷路自己走的?可是这么近就算迷路也应该喊一声,咋着我们都听见了。白先生也是自己走的,方向和曲珍不一样,队长,咱先找谁?”
马丙笃听完就说:“白先生手里有家伙不用担心,先找曲珍。”
迷糊一马当先,顺着曲珍的脚印引路,断后的小道士一路用刺刀在树皮上刻着记号,以备返回所用。密林中正常行进虽然困难,跟踪却十分方便,在这千百年未有人走的地方,甚至不用迷糊寻踪,马丙笃自己就能看到曲珍踩踏攀折后的痕迹,
马丙笃一边前进一边纳闷,如果曲珍没有被劫持,为什么要离开呢?这个心性纯洁的姑娘不可能也是日本间谍吧!越想越摇头,索性专一走路不去琢磨了。
迷糊走着走着,停下喘气说:“队长,这林子里头咱不如曲珍,人家打猎翻山跟喝凉水一样,再要找不到得话天就要黑了,脚印也看不清,容易把人跟丢。”
马丙笃说:“再向前试试,你觉得曲珍是没有目的乱走,还是有什么方向?”
迷糊前后看看:“一开始肯定是乱走,后来是向着南,饿估计再走上几个小时就到林子边上了,这林子其实不大,四面都有深沟,咱老一营的人要是全开上来,拉网两天就能搜个遍,一只老鼠也跑不掉。”
马丙笃回了句:“别扯没用的!歇够了出发!”
又是一段艰难的跋涉,坚持和放弃两种想法在马丙笃的心中撞击,情绪也越来越焦燥,找不到也还罢了,若是找到,得知曲珍的真实面目,自己能接受得了吗?渐渐的,放弃的想法占了上风,脚下的步伐就慢下来。
回想在梭磨与曲珍父女相遇,后来加入考察队同行的一幕,似乎没有那么简单,妙空不也是以辩经方式认了自己为上师进入考察队中么,尽管还没有发现做下危害之事,但毕竟人心叵测,尤其是日本间谍的身份更加令人难安。曲珍自称祖辈遗传绝症令自己无法诊出,就这样与考察队结伴去仙女湖观相,继而追上队伍,后来执意进洞,好象一步步安排好的,如果有这样的心机,那该多么可怕!
可是,曲珍和父亲钻山打猎确是一把好手,寻常间谍哪能下这种功夫,日本人或是其他列强更不会早早在藏东一带布下情报机构,那也过于夸张了,难道是求医途中被人收买利用?可是群佩已死,还有什么能收买或要挟曲珍的呢?马丙笃宁愿相信曲珍是上当受骗,这样自己也能好受些。
不!曲珍绝不是另有图谋的人!
‘雅鲁藏布的水从我家门前流过,喜玛拉雅的雪山在我家窗户里装着,水里的神,雪山的神保佑的地方,多多的美,比这里还要美’曲珍在进入密林时这样形容过自己的家乡,又真情相邀自己去波密作客,这种自然的喜悦之情绝不是世上任何谋略能做到的!在仙女湖畔分别时,曲珍唱出的那支山歌开始在耳边回响:祝愿相聚,永不分离;如若分离,愿再相聚……
拍拍脑袋,马丙笃从机械行走的混沌中醒转,双眼露出镇定清晰的光芒,前后看了看几名队员,继续向密林深处走去!
不久,开路的迷糊大喊了一声:“有东西!队长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