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用袖子抹了满头长汗,喘息的说道:“队,队长,人找来了,不过这老东西烟瘾犯了,到了前门就迈不动步儿,这会儿在高丽人的白面儿房子抽着,我怕你们等的急先回来报个信儿,一会再去接他。”
马丙笃点点头:“你歇会就走,小道士和贺小东跟你去,人多了反而不好,有什么事先忍着,别和高丽人干起来。”
钱大拿也知道事情重大,连喝了几杯水后就出门接人,这一去又是两个小时才回来,不过钱大拿口中的“老东西”不是走来的,而是被贺小东扛回来的,显然是烟抽过量后睡着了。
贺小东把人放在铺上,骂咧咧的说:“这老孙子,不知道忍了多久烟瘾,这会儿连抽三泡白面儿直接晕了,烟钱还是我们付的,我把他浇醒再说。”说话就要取杯子,马丙笃阻止了贺小东的动作:“别急叫醒,大拿,你先说说这是什么人?”
钱大拿说道:“还不能小看这位,他是个旗人,叫赫兰,曾经做过河道总督下面的河营参将。”
郭忆柳先惊呼出口:“参将?那可至少是正四品的大员,怎么成了这副德性?”
钱大拿笑着解释:“老郭说得不差,这赫兰还是个从三品的黄带子阿哥,在末代河道总督下干个河营参将,不过庚子后河道衙门被撤,赫兰没了去处,带着一票手下干起了水上走私的买卖,一直到民国才消停了,这老小子按说挣了不少家底儿,可是染上烟瘾赌瘾,没几年就把家产败光了,后来日本人帮着殷汝耕在通县搞冀东**政府,这老小子听到风儿就来入伙,说自己有几百号手下也能加入,给殷汝耕送了个嘉庆爷早年御赐的玉扳指,在通县混吃喝了十几天,骗了3000块银元的召集费就跑不见影儿了,后来抓这老小子的时候费老了事,他骗得钱后钻到北京的河沟岔子,滑得象泥鳅一样,我和其他几个保安队长有好多次明明堵死他,谁知又让他给跑了,后面也是我运气好,准备收拾人手回去时,这老小子刚好烟瘾犯上来打嚏喷才让我发现逮住了,队长,你猜他躲在哪儿?说出来没人信,就躲在万寿寺码头下的暗沟里,而我们保安队就住在万寿寺里头,你说这老小子胆大不大?”
郭忆柳笑道:“这老小子的武将没白做,这招儿叫灯下黑,听说去年死的大盗燕子李三就躲在警察局的房顶上一直没被抓着,后来还是烟瘾发作抽风,才给逮起来的,原来李三学的就是他呀!大拿,你当时不是逮着这位前清参将了,那后来呢?”
钱大拿有些尴尬的解释:“这不当时其他保安小队都先撤了,没几个人在场嘛,老小子烟瘾发的又哭又闹,求我放了他,我一时心软就给放了。”
迷糊听到这里却不信:“大拿!你别说你是两手空空放他走的?”
钱大拿讪然着:“那阵儿兄弟也手头儿紧,这老小子把花剩下的一百多块拿了出来,我和几个弟兄就分了,老小子后来还把自己走私粮食的本家侄子引荐给我,我以前从通县倒腾粮食也和他侄子打过几次交道。刚好这次马队长说要找个熟悉北京水路的人我就想起这老小子了,昨天找到他侄子才知道他躲到了北沙河乡下,今天我雇了大车跑了半天才找到北沙河,还真就把他堵在屋里了,一开始老小子说什么不肯进城,怕自己以前坑过殷汝耕的事情发作,我也不能来硬的啊,怎么劝也不行,磨到下午他烟瘾犯起来要抽,我看是个机会,就把他的烟土全给抢过来倒茅坑了,老小子先是冲我发火,又骂又闹,最后熬不住才反过来求我带他进城,进城后直接就去抽上,我看他那个样子也没法说事,才先回来报信儿的啊。”
众人听清楚老头儿的来历,不禁又望向床铺,这个昏睡中的干瘪老人其貌不扬,一撮羊角胡子花白无序,两个眼角还结着混浊污泌,刚刚剪去的长辫碴口齐整,只有身上一件看不出本色的长衫表示并非下苦人,但也绝不能和从三品参将联系起来。
马丙笃给小道士说:“你用指在他的水沟、印堂、百会各揉三十圈,然后掐人中。”吩咐完小道士,又给钱大拿耳语交待了几句。
小道士依言认穴施展,很短的时间,就听到老头嗷的一声惊坐起,捂着剧痛的人中,一嘴熟溜的官话冒出来:“谁啊?这是谁啊?敢打老爷的歪主意,找抽呢?”绿豆般的一双老眼看到屋里站一圈人,钱大拿也在其中,所以嘴上虽在逞强但声音变软了:“哟嗬?钱队长,爷正抽着舒坦呢,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个破屋子,诸位甭给爷拔谱儿,爷也不是扳杠的人,诸位是有什么打狼的买卖找爷吧?不开面儿的话也别提它,钱队长,咱爷们儿交情也有日子了,遇到难处就言语,可有一条儿,打水飘儿的生意歪提!”
钱大拿依着马丙笃之前交待的意思换了付严肃面孔,有些厉声道:“赫兰,收起你那一套,国民政府军委会第一战区巡视官马长官要见你,你端正了回事儿!”
赫兰晃晃耳朵虽然没有听清,但是再说话就加了小心,把自称也从爷改成了我 :“怎么个意思?第,第一战区巡视官?敢情不是生意,可和我这儿八竿子它也打不着哇!”
马丙笃这时咳嗽一声发了话:“赫兰,我就是第一战区巡视官马丙笃,有些事要问你,你要据实回答。”
赫兰顿时觉得腿肚子转筋,反应更谨慎了:“长,长官,这北平城让国军给光复了?不能够啊!下午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