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凌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落寞与伤感。
许是她的样子与往常太过不同,秦沐斐反而更是确定了她话里的坚定,她之所以说想离开是因为她已做了这个决定。
或者,她根本不曾想过为谁停留。
这半年里,她虽是表面淡定安然,私底下却拼命敛/财存钱,又笃定汴京会出事,只怕早已有了南下的计划。
“你就是你,不是谁的替身,并且对我来说,你已比秦家重要。”
秦沐斐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的力度,毅然说道:“近期我会安排离开的事,不是放你走,而是我们一起。你放心,我虽为匪为寇,却还不至于陷养父母于水火,至于鸿雁楼,不过是受些皮肉苦,事情总会了结的。”
对那些汴京与朝堂大事,他未必全然相信,不过这令他心伤绝望之地不留也罢。
“你真不是秦家亲生的?”
杜凌听了这番设想过多次的“实情”,脑子突然有些转不过弯,就好比是渴望了无数日,渴望到流口水的美食突然送到面前,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感觉。
对于他的身世,她曾有意无意地提过几次,可这厮每次不是滴水不漏地兜过去就是自然转移话题置之不理,今日却如此直白地说出了“养父母”三字。
杜凌怎会不清楚他的表态是何用意?一时间,心底的感触渐渐散开,化成一股令她心安的莫名暖流。
“认识”半年,直到这刻他才算真正给了她一部分叫做信任的东西。
“不是瞒不过你吗?怎么又不信了?”
秦沐斐莞尔一笑,将怀中的女子转过身面对自己,深邃眸光对上她的视线,“我只问最后一次,你究竟是谁?”
这突如其来的深情注视令杜凌有些尴尬,可这个问题又让她想翻白眼,显然,这家伙没有信她那个借体重生的“鬼话”。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是杜凌,是我爸——我爹的独生女。我爹是个资深中医,按你们这的说法没准可以称之为悬壶济世的神医,而我虽从小耳濡目染学了不少,但大多时间学的专业是临床医学的妇产科,算是中西合璧……”杜凌本打算将自己的专业详细介绍一番,却发现身前的男人皱着眉一副困惑不解的神情顿时没了兴趣,“算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那个整日在房中绣花抚琴的秋月娘,我连缝颗扣子都不会,小时候也没兴趣学任何乐器,更没读过你们这儿的《女诫》,尊敬与友爱我能做到,但三从四德什么的别指望我。秦沐斐,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你还确定要做我男人?”
“好吧,杜小姐,我要的也从不是秋月娘。”
秦沐斐被杜凌这么一番说辞惹得无奈失笑,她难道不知正是她的“特别”才吸引了他吗?他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我家凌儿不会缝衣绣花有什么要紧?为夫会买丫头伺候你,这些事自是有旁的人去做,只要凌儿你……心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