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杜凌清了清喉咙打算豁出去。
“我说的话你未必会信但却是事实,半年前的我是秋月娘,但她投河淹死了,李姐姐救上来的是我杜凌,我不过借了个外壳继续人生。还有,我对赵桓说的也是实话,宣和七年他老子就会让位给他,但如你所说,赵家这龙椅坐不稳,他大概只坐了一年多。这不是什么天机,而是我读过的历史……”
都说泄露天机是会遭天谴的,但杜凌不信这套,反正她也没能力改变历史,更是没有兴趣参与国家大事,只想安稳地混口饭吃。
何况这厮看上去挺识时务,对昏庸的徽宗多半已看透,推敲得也不错。
“你在说笑?”秦沐斐虽扬着唇角,但牵强得看不出一丝笑意。
至少,杜凌看得快要渗出冷汗来。
“别对我露出这么吓人的表情,我是大夫见过不少死人,自己也死过一次,活着也无牵无挂倒是不怕死的,再则,你也没打算把我怎么着,拿出正常人脸色吧。”她故作镇定地斜眼扫过身前的男人,听着自己的心跳变了频率。
不是心动加速,却是惶恐紧张。
秦沐斐被这番话逗乐了。
原本确实绷着神经带着怒意,只当她张口就是一番胡话搪塞他,此时见她目光清灵神色平静却不像说谎的态度。
“你说的没错,不管你有着什么身份都已嫁了我,我怎舍得把你怎么着?”他上前更靠近了一步,锐利的眸光对上她的视线,轻声问道:“小五,你是想告诉我,你这个名为杜凌的小女子实乃灵魂借体重生?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月娘的一切?”
他的语气听上去格外轻松,宛如说着鬼神故事,可见人家压根没当真。
“都说了你不会信,这事我没法解释,至少从医学角度来看绝无可能。我是车祸死的,那天加班到很晚,没有星月照明,路灯也昏暗朦胧,我又穿了黑色风衣,那卡车司机应该是酒后驾驶,开车都走s路线,原本也想逃的,但跑不过车子只能被撞飞。当时从高空落下后脑着地,脑骨粉碎甚至应该严重变形到绝无生还机会,谁知还能有醒来的一日?”杜凌说到此处,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望着秦沐斐的眼中多了丝戏谑,“别说你不信,就是我自己都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说服自己这并不是一场梦境。”
她是个学医的,是宁可相信克隆人都不能相信灵魂穿越,可谁知偏遇上这狗血事件了。
秦沐斐一直没有吭声,只是眉宇间的“川”字越来越明显,一瞬不瞬地锁住杜凌的目光,试图找出丁点儿的虚假。
可惜他能看到的,只是辛酸、孤独与落寞。
“你说的话,我多半听不懂。”对视良久,他终究说了这么一句。
杜凌苦涩地扯了扯嘴角,侧头移开了视线。
“简单地说,你们是我的祖先,我来自千年之后的世界,我也没指望你懂,你要真能懂反而会吓到我。秋月娘的一切过往是我在醒来时脑中浮现的,好比看了一场很长的电影。当然,你也不可能知道电影是什么。”她再度把视线移回那双深邃黑眸上,“因为憋着这些话委实难受,所以你信与不信都无所谓,我的目的只在于说出口。”
这半年里,虽和周围人群相处得不错,但她的确有种“独我清醒”的孤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