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着蒙蒙小雪。
一口气跑到相府西面的荷花池,挑了块大岩石坐下,才缓了一口气。
顶着风雪坐了半响,心里平静了不少。
这件事上,我对云砚是有怨的。
但刚才我的情绪貌似也有些过激了。
一柄十八骨紫竹伞出现在头顶,我抬头,披着一身银白貂裘大氅的云书站在我左手边,笑容温煦,眉目明朗。
他们两兄弟,虽长得不甚想象,但都有各自的特点,云砚的眉峰长得很好看,云书却是眼睛生得极为漂亮。
他那双眸子又黑又亮,像是银河的繁星,灿若星华。
四周雪白之色,映衬着他久病初愈的脸颊更显苍白,就好像下一刻风一吹就会倒下去的样子。
我起身担忧道:“二公子,天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你身子骨弱,若是再淋了雪得了风寒,就不太好了,你还是早些回屋吧!”
云书见我眼眶有些红,诧异道:“你这是怎么了?我看三弟对你与他人不同,想来也不会欺负了你去。”
我与云书不相熟,怎好随口说云砚欺骗我之事,便随意找了个借口打发他,“不干三公子的事,是我想到了以前的事,心中有些感慨。”
一语成谶,不过才几句话的时间,云书猛的一阵咳嗽,脸色惨白无血色。
他身后提着气风灯的寻文慌忙上前来扶他,我想也不想,一手从他手中拿过紫竹伞,一手在另一边扶住他。
“怎么样,二公子,你还好吧?”
寻文慌着脸说,二公子这是旧疾复发了,又说没带药,一时急的不行。
云书捂着胸口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过神来,安慰道:“只是旧疾复发罢了,没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我不放心他,想了想,打算先送他回露台水榭,然后再回隐月阁。
入府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云书的露台水榭。
露台水榭,恰如其名。周遭是清/一/色的湖水,上面架着弯弯曲曲的石台,一路延延绵绵,直伸展到檐牙高啄的小楼。
今夜月光微淡,和着石栏上坐落的三三两两祥瑞兽头灯,一路走去,只见四周水波粼光熠熠。
寻武候在屋前,听兄长说公子旧疾复发了,忙慌忙进去拿药。
我跟寻文搀扶着云书进门,喂了药,安置他在床上躺好,这才与他告辞要回去。
寻武给我一盏气风灯,我谢过后,一路沿着石台往外走,这里的景致静谧美好的好似世/外/桃/源,我走的慢了些,寻武又是跑过来的,于是还未出露台水榭,我又遇见了他。
寻武匆匆忙忙,一脸焦急,问了才知道,原来云书得了风寒发烧了,他要去请大夫。
照理说我现在该回隐月阁的,可一想到云书又是旧疾复发,又是风寒,怪可怜的,转身不自觉的往回走去。
结果一待,就待了一整晚,云书的高烧是后半夜退去的,我草草睡了会,天就亮了。
我要走的时候,云书醒了,他问我为什么非要执意要跟着云砚,不肯留在他的露台水榭。
我搪塞几句,他不信,便胡乱猜着,最后竟问我是不是看上云砚了。
这种误会可生不得,我被他逼的无奈,只好道:“我有求于他!”
“三弟能忙你的,我未必不能,你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
我抿了抿嘴,终是说道,“我父亲是少府丞慕容向山,前阵子得罪了权贵,被人污蔑贪赃枉法、罔顾法度,如今被关在死牢中,等着满门抄斩。”
我缓缓说完,四周极静,云书没有接话。
看吧,这种棘手的案子,不是谁都有那个本事帮忙的。
我原以为云书没那个本事,不想他却笑出了声,“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若你父亲真是被人冤枉的,我定保你一家子平安出来。”
见我目光狐疑,他郑重道:“这事也不是很棘手,我过几日就进宫去,向皇上请旨重新彻查此案,你放心,你爹娘一定会平安出来的。”
我忘了,他不仅是相府的公子,还是长公主的儿子,当朝顺帝的外甥。
可云砚那边……我为难了,“可是二公子……”
“怎么,不信?”他挑眉。
“我信,可是二公子这样不行,多谢二公子好意,三公子帮忙也是一样的,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