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的从云书怀中出来,转头看去,只见夙沙青鸿脸上三道鲜红的抓痕触目惊心,那抓痕从下巴一直延伸到耳根,他整个左脸血淋淋一片,狰狞惨烈。
夙沙青鸿破相了!
四周静了!
夙沙青鸿也愣了,从不离手的金蚕丝折扇“啪”一声掉落在暖炕上,他抬手讷讷的摸上自己的左脸颊,血水在指尖渲染开来,勾勒出艳红的花朵,触目惊心。
那抓得他破相的东西,便是云书那只昨晚才寻得的白狐狸。
夙沙青鸿是谁,那是令西京北荣两国闻风丧胆的血阎罗,我想,云书这只狐狸,今天一定会被夙沙青鸿宰了!
再看云家两兄弟,一个依旧是万年不变的低眉浅笑,温文尔雅;一个依旧是清冷淡漠,冷峻内敛。
那只狐狸得瑟的摇了摇尾巴,窜到云书怀里安安静静的趴着,云书清瘦的脸颊勾勒出温润的弧度,唇角涓着一抹苦笑,右手轻轻抚摸着怀里狐狸背上的毛发,“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这畜生发狠伤了大将军,若是其他的也就罢了,可是这狐狸陪我渡过了十载春秋,我将他当做了亲人一般,实在不忍心见它离去,还望大将军网开一面,不予计较!”
云砚皱了眉吩咐云镜去请御医。
夙沙青鸿没有回答云书,也没有大气大怒,竟是出奇的安静。
只见他慢吞吞的从怀里捞出一块圆形的东西,再慢吞吞的往上举,直到对准自己的脸。
那是一块经过特别加工的护心镜,用千年玄铁制成,一面磨得晶光发亮如明镜,一面铸刻着鸟兽纹。
血淋淋的脸清晰的映在镜面上,他讷讷的看着铁镜里面自己的脸,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飞雪等几个丫头端着水盆拭巾上前也不是,退下也不是,一下子只得讪讪的站在那里。
过分的安静,实非他该有的反应。
我可不认为夙沙青鸿见惯了铁血厮杀,对于今日破相之事,持着一种平常心态。
像他这种自诩fēng_liú的公子哥,怎么可能不计较这脸蛋的长相。
这异常的平静,我想该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
夙沙青鸿拿着护心镜照了好半响,然后在众人毫无预料之下,突然惊乍的跳起来,开始在房里来回踱步,一会儿仰头,一会儿低头,良久才怅然道:“我以前总觉得我这张脸太过俊美,没有凌厉的气势压倒敌军,现在添了这三道疤痕,威武倒是威武多了,可是……”
说着,他蹙起眉头,脸上十分的阴郁,“可是也会吓坏别人啊,要是一个不小心吓坏了营中的小兵,可不好了,看来本将以后出门得带张面具,可是带什么面具好呢?”
他呲牙,仰着头沉思了一会,“用纯金纯银面具?不行不行……那样别人会说本将世俗的。用百年沉香木?不行不行……那东西有香味,会被人误解是女人用的东西,看来本将还是用千年玄玉好了,自古都是美人如花,公子如玉。本将带上千年玄玉做的面具,一定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
众人汗颜!
忽而他话锋一转,夹着笑意看向云砚、云书问道,“两位外甥说是不是?”
脸上的血水已被他抹去,只剩下三道结了疤的鲜红的抓痕,明明是残破不堪的容颜,可夙沙青鸿笑起来,却过分的美丽。
云书瞅着他温文尔雅的笑着,“那是自然,我看谁也没那个胆,敢抢大将军大雍第一公子的名头。”
云砚没有回他,而是瞥了眼已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御医,冷喝道:“还不快过来给大将军瞧瞧脸上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