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灵是很识实务的,她不争不吵,乖乖地配合上路。
长安越来越远,大明宫越来越远,李豫亦离自己越来越远……忍不住眼眶盈聚了满满的泪珠,她知道这一走,不可能再回头了。别了,长安;别了,大明宫;别了,李豫……她不稀罕贵妃娘娘的头衔,她不稀罕皇宫里的荣华富贵,但是那曾经与李豫纠葛的情缘,则不可避免地要像那渐渐消逝的少女花季一样渐渐凋零,船过了无痕了。
这令她忍不住心悸扼腕,伤感失落。毕竟,她真心喜欢过李豫的。走到今天这一步,实非她所愿。可是如果设法逃脱,再回去找李豫有用吗?如果回去了,那么,沈珍珠必定会不顾一切告诉李豫关于她与司徒羽在大雁塔私会的事,那么,她该如何解释?李豫会相信她的解释吗?他会原谅她吗?即使李豫原谅了她,那么接下去的日子,沈珍珠会放弃与她作对,不再千方百计破坏她与李豫圆房吗?
不!她不会的!虽然她并不清楚为何沈珍珠这么恨她,但她知道她就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无休无止的宫斗将永无止尽!这并非她所想向往的生活!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是叛逆的,她一直是位勇于追求自己的梦想,勇于追求自己所爱的女子。她学医是如此;她立志嫁给李豫是如此;她追着李豫上战场是如此;如今,她决定脱离宫廷生活亦是如此!她看透了宫廷生活的真面目。而这一切,与她曾经如此心仪的美男子----李豫无关。
所以,她乖乖的配合上路,不挣扎亦不逃跑。她只想尽快到龙啸山,找到司徒羽商议对策,如何在一个月之内,也就是李豫尚未知道真相前,劝爹爹与哥哥放弃高官厚禄,跟她远走高飞!哥哥只醉心武学,并不眷恋权位,只要司徒羽答应传授他武功,哥哥必定答应。而爹爹独孤颖年事已高,宦海浮沉诡谲,奸臣当道,劝他早日隐退,颐养天年,亦是一桩美事!从今之后,她自当好好地承欢膝下,共享天伦!
一路心事重重,一路思绪翩翩。可是当行至长安地界外,直往洛阳方向去时,独孤灵终于打定主意。此时,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仰望天边蔚蓝的天空飘浮着几朵自由的白云,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风清云淡,豁然开朗。不再心乱如麻,不再犹豫不决,这种感觉真好!
她不知不觉停住了脚步。再低头看时,却见那十几位大内高手竟痴傻傻地看着她。是的,刚才她那莞尔一笑,简直千娇百媚,花见花开,鸟见鸟呆。大内高手亦是男人,看呆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独孤灵十分警觉地收敛了笑容。毕竟,这是在荒郊野外。毕竟,这里没有李豫或者司徒羽罩着她。
一位从装束打扮言行举止看起来明显是统领的高高瘦瘦的男子走过来,用低沉浑厚的嗓音问道:“为何停步不走?”
独孤灵冷静道:“这样走下去要到猴年马月?你既奉了皇后娘娘与沈太尉的命令,自然应当早日交差为是。前方便是洛阳,不如到洛阳买十几匹快马,经汴州、泗州,十天左右就能到扬州地界了。将我交给司徒羽,你们就能很快回去复命,早日与家人团聚不好吗?放心,我已经想通了,你们给我马匹,我不会逃跑的。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男子沉稳地望着独孤灵:“卑职李廷,叫我李统领吧。贵妃娘娘,你真不会逃跑吗?难道你不想回宫找皇上告状,偏要往龙啸山找情郎?”他的眼底满是狐疑之色。难道这世上真有不爱荣华富贵的女子吗?
独孤灵嫣然一笑:“原来你就是李廷!你曾立下赫赫战功,皇上那么赞赏器重你,不明白为何你却要效忠于皇后与沈太尉?”
“你没必要明白!”李廷冷冷道。
独孤灵不以为意:“好,你们什么关系我也不想明白。我只要知道皇后娘娘深爱皇上,即便你效忠于皇后,也不会伤害到皇上,那我便放心了!”
李廷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贵妃娘娘,你……还关心皇上?”
“这你也没必要明白!”独孤灵亦冷冷的,睥睨着李廷道,“也请不要再叫我贵妃娘娘,叫我独孤灵吧。从今以后,我不再是贵妃娘娘了!”
李廷凝视着面前这个像画里走出来的天仙美人,不觉困惑了,她的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她心中心怡的男子到底是谁?他终于冷冷地点点头,带着一行人向洛阳行进。
在洛阳歇息一夜。入夜,李廷去买马匹,独孤灵吃过饭后练了会剑,梳洗完毕,就上床躺着。由于下定了决心,白天又赶路累了一天,因此躺下不久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乒哩乓啷”的刀剑相接缠斗声将独孤灵从梦中惊醒。她警觉地一跃而起,跑出房间一看,原来是李廷与一名蒙面男子正在苦战。两人武功不相上下,皆是一等一高手,电光石火间,已过了二十余招。独孤灵正看得入迷,那蒙面男子忽然发现独孤灵,竟撇下李廷,长长的左手臂像猿臂猴似地伸出来疾向独孤灵胸前抓去。
独孤灵机灵地避过,纵身向右疾驰十余丈。不料那蒙面男子竟缠着不放,还是刚才的架势,直往她胸前抓去,这次,独孤灵险险避过,差点令他抓了个正着。独孤灵下意识地抓住胸前,却赫然发现自己紧握住的正是九凤银锁。
“淫贼!拿命来!”李廷以为那蒙面男子是cǎi_huā贼,竟做出这样放荡的动作,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公然调戏贵妃,因此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