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浠还没来得及多想,酒吧上空飘起了一首曲子,曲调沧桑,寥落,带着空邈的回音。好熟悉的一首曲子。她立即精神一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了。身边刘颖已经跳了起来,“秦雨浠,《女人花》,你的代表作。”
然后,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从座位上扯起雨浠就往那舞台上冲了过去。然后,雨浠迷迷糊糊地被拉到那个一尺高的舞台上。液晶的大屏幕,梅艳芳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刘颖带着八分酒意,二分起哄服务到位地把话筒递给了她。
雨浠也不推辞,笑着骂了一句,真的拿起了话筒。这酒,这气氛,这首特别的歌都让她一下子沉静了下来。那边,张阳端起酒杯,冲着慕浩东点头哈腰地说:“浩东,让你笑话了,这两个丫头,不喝酒的时候挺文静的,一喝上酒就疯疯癫癫的。”
慕浩东笑笑,端起酒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眼睛透过杯子的上缘望着舞台上的那个人。整个晚上,他一直在注意她。秦雨浠,设计专业,二十四岁,聪慧睿智,性格爽朗外向,写得一手好文章,把那一向自命不凡的韦俊迷的晕头转向的人物。他清楚她全部的资料,但是,很显然,她对他竟然并不熟悉。
他还没来及往下想,一个磁性的、纯厚的、低柔的女声突然响在了酒吧的上空。
我有花一朵
种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与暮暮
我切切的等候
慕浩东愣了一下,那歌声像一壶清泉迅速灌进了他的胸腔。她的音质醇厚,声音里夹杂着一种淡淡的寥落,淡淡的忧郁,淡淡的无奈。他有片刻的惊诧和愕然。他绝对没有想到,刚刚那个嘻嘻哈哈的秦雨浠竟然能够唱出如此沧桑如此苍凉如此声情并茂的一首歌。
他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屏住呼吸,本能地去捕捉她的歌声,辨析那歌词。
别问我
花儿是为谁红
爱过知情重
醉过知酒浓
花开花谢终是空
缘分不停留
像春风来又去
歌声间隙处,他身不由己地握起酒杯,凑到嘴边又无意识地喝了一口,目光下意识地又集中到了舞台上。舞台上,低柔的灯光打在那儿,乳黄色的灯晕包/围着秦雨浠。她的那头长发流泻在肩头,她的表情像深陷在云里雾里,她的肩膀不宽不窄,身材纤瘦,那套职业装被她穿的懒散极了,外套散开着,里面那件条格的衬衫上面的扣子松了两个,低低地露着她的胸口。职业上装的下面竟然搭配的是一件深蓝色的牛仔窄脚裤。
旁边的张阳啧啧称赞了起来。“这个秦雨浠总是出人意表,想不到她还有这么一手,竟然能把歌唱得这么好。”浩东振作了一下,目光迅速送台上收了回来,唇边有个笑容就止不住漾了出来。
大厅里很安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攥住了。那嘻嘻哈哈的停止了喧哗,碰杯的停止了碰杯,大家的目光都循着那歌声望过去。
那个一尺高的舞台上,雨浠静静地拿着话筒站在那儿。几乎有好久都没有唱这首歌了,记得最后唱这首歌的时候,是在大学的礼堂里毕业汇演的那一次。那黑压压的一群人,那一张张熟悉和不熟悉的脸。其中有一张脸那么英俊,那么帅气,那么充满阳光,他直直地站在她面前,手捧一束红玫瑰,潇洒地昂首看着她,“秦雨浠,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那礼堂里随即响起了一串雷鸣般的掌声,还有那一连串的尖叫声,口哨声。弄得那校主任失笑着摇头,“现在的学生太大胆,现在的学生太新潮。”似乎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足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了,不,不是一个世纪,是几百个世纪了。
她摇摇头,把那个镜头摇掉,不知怎么,眼眶里却有一滴眼泪跟着甩了出来。然后,又有一串震耳欲聋的掌声。她有片刻的恍惚,有片刻的混沌,然后,那掌声的间隙里,刘颖的那张脸跳到了她眼前。“哇,功力不减当年啊!”
她扬起了下巴,那份寥落被挤走了,那个镜头被挤走了,那眼角的眼泪也被挤走了,笑容重新回到了她的脸上。她洋洋得意地把话筒插到了架子上,直接一搭刘颖的肩膀。她们相视而笑,大步流星地往浩东这边走。
然后,她们两个也不等谁让,一屁股就坐到了浩东身边的位置。邻桌广告部的那个曹云和魏进拿着酒杯就凑过来了,“秦雨浠,没听说你会唱歌啊!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雨浠一本正经地板起脸,注视着他们,毫不谦虚地说:“这是本姑娘压箱底的料,平时的时候不能用,得关键的时候出其不意。这还只是热个身,回头大餐在后面呢!”随即,她憋不住了,笑容又往唇边靠。
旁边刘颖借机会帮着吹嘘起来,“你不知道,秦雨浠是我们学校的才女,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她十几岁的时候得过北京市少年书画大赛银奖章。她的作文更是作文选上范文。她的吉他弹得更是绝,你还没听她唱过罗大佑的那首,没把整个礼堂的人都唱哭。
雨浠憋住笑,把额头埋到了桌子上,从桌子底下用手去扯刘颖,“赶快收住,牛吹大了啊!”
“还有,她的上老公的哥哥》在网上是订阅最高……”刘颖嘴巴上抹了油,越说越顺溜,丝毫没有停的意思。雨浠腾地站起来,胡乱拿起桌上的一杯酒,按住刘颖的头,直接照着刘颖的喉咙就灌了下去。
刘颖一闪,两个人就推推搡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