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顺着她洁白的手臂滑落下来,蜿蜒成妖异的形状,纸砚吓坏了,扑过来抢夺她手里的碎片,庄宁冷静地看着纸砚脸上表现出的担忧,至少这一瞬,她确定这个丫鬟是真心关心她的。
她丢掉碎片,站起身来,冷声道:“把这里收拾干净,然后去太医院将上次替我看诊的御医叫来,就说我不小心受了伤,让他来包扎!”说完,她动作优雅地斜靠在了软榻上,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的鲜血一点点地将衣袖渐渐浸透。
太医来的时候,庄宁的脸色因为失血变得有些灰败,但她那深凛的目光却看得御医一震,赶紧低下头,从药箱里拿出药和绷带替她包扎伤口,却被庄宁抬手拒绝了。
御医蹙眉有些不解她的举动,庄宁笑得柔和:“不急,刘御医,不如你先替本宫把把脉,本宫近些日子觉得甚是疲倦,精神倦怠,还总恶心反胃,莫不是误食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说着,她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笑得灿烂,却无丝毫暖意。
刘御医一直垂着头不敢看她,闻言,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拿出绢帕盖在她的手腕上,细细地替她把脉。
片刻之后,刘御医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纹,他退开几步,拱手道:“恭喜宁贵人,下官刚才号脉,可以初步确定宁贵人是有喜了,不过时日尚早,还需等一段时间再查或是让其他御医再来确诊方可确定。”
庄宁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她笑意愈浓,继续问道:“那么刘御医,你有几成的把握?”
“七成。”
“够了!”庄宁自信地扬起了下巴,然后撩开桌上用绢帕遮住的盒子,顿时,整整齐齐的几个黄金锭子出现在两人的眼中,刘御医一愣,眼中升起一抹光芒,一闪而过,却被庄宁捕捉到了。
“刘御医,本宫知道你是皇上的人,所以也不拐弯抹角了,这些金子你先收着,我怀孕的事先不要禀告皇上,因为本宫想给皇上一个惊喜,你知道,本宫还指望着这个消息能让本宫摆脱现在的境地,而你今日前来……只是为本宫包扎伤口而已。”说着,她撩开了袖子,露出雪白手臂上满是鲜血的伤口,目光中带着恳求。
刘御医似乎很是犹豫,庄宁早知会如此,微笑着继续道:“刘御医刚添了个小儿子?本宫知道你一直想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如果这件事你帮了本宫,等本宫见着了皇上,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达成你的心愿的。”
这次,刘御医眼中的光芒波动得更厉害了,他拱手:“叩谢娘娘大恩。”然后一言不发地将金子装进药箱里,再提她仔细地处理伤口。
临走之前,刘御医大声道:“娘娘,伤口处理好了,七天内不要沾水,不然会发炎的。这个是雪肤膏,等三天后伤口不发炎的话便可以使用了,祛除疤痕很有效的。”
庄宁微笑着朝着他点了点头,唤了宫女进来将其送走,然后细细地看了看手里的膏药,一扬手,将其丢进了一旁的废渣桶里。
她将手放在了小腹上,眼里划过一抹冷光。这个孩子果然来得及时,皇帝的种,她并不稀罕,如今她自身难保,当然不希望再生一个孩子,但是如今,这个孩子对她来说却有大作用,今日叫刘御医来,就是为了能确定,现在,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实施自己的计划了……
……
刘御医前脚刚走,庄宁便唤了纸砚进去,低声吩咐道:“如今我手上受了伤,怕会留下疤痕,你出宫一趟,去外面帮我买一盒雪肤膏回来,顺便去三个药房,分别把这张药方上的药买齐,记住,一定不要在同一个地方买。”
纸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收好药方便出去了,没走出多远,迎面一人急急走来与她撞了个满怀,纸砚抬头一看是笔墨,噘着嘴嚷道:“你做什么那么急啊,撞得疼死了。”说着,轻轻揉着被她撞疼的胳膊。
笔墨冲着她笑笑,也没说什么便走开了,等走到无人的地方她才将手里紧紧捏着的纸张展开,刚才与纸砚那笨丫头的那一撞,她顺利地拿到了她需要的东西,等看到上面的一串药名时,她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夜晚的时候,屋子里所有的下人都被遣了出去,独留下刚从宫外回来的纸砚,庄宁愤怒的声音隐隐从屋子里透出来。
“你怎么那么笨!那么重要的东西你竟然弄丢了?”
“主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等出了宫才发现不见了……”
转角处,笔墨静静地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听着,脸上有一丝得意。
屋里的声音继续传出来,虽然断断续续,但是在她这个隐蔽的角落听去,却可以听个大概。
“算了,晚了,我不能再被困在这里了,我已经有七天没有见到皇上了,再这样下去,皇上一定会忘了我,我不想老死宫中!”庄宁近乎崩溃地低吼着。
“那主子,您说怎么办?”纸砚可怜兮兮地道。
“你过来,我们想办法,我今晚一定要出去一次……”后面的话,庄宁刻意压低了声音,而笔墨也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上,蹙着眉细细地听着。
……
夜色愈发沉寂了,已经二更天了,更漏的声音在这安静的夜里越显空寂。
芙蕖宫内,侧门无声地打开了,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貌的身影从里面悄悄出来,接着,一个提着灯笼的宫女紧跟着走了出来,警惕地往四周张望了一番,随后,两人在微弱的光线下悄悄离开。
大树后面,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