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离这一年在青丘国所见到的,是难得的梅雨季。( ..这样下个没完没了的细雨,本没有什么好看,却因为像极了故土的天气,让溧阳没了声响。
惜离背着一个简陋的草药筐,撑着伞行在青丘山上。偶尔转过头来看向溧阳时,她都在若有所思地望着天空。好像那灰蒙蒙的天是变化多端的,让她怎么都看不够。
“这雨有什么好看的?下得久了,就连声音都是在催人麻木一样吧。”惜离摇了摇头,半是取笑半是认真地说着。说话间,便又弯下腰来,摘了些药草放进背篓之中。
因为雨越下越大,撑在二人头上的油纸伞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无奈之下,惜离也只得收了伞,并挥袖幻化出一团光晕,让这在外人看来像是一层轻薄的琉璃罩在二人周身,从而不受大雨的侵扰。
“仙子,你知道么?溧阳的故乡,就时常会下这样的雨。就是那一年,溧阳与您相遇的地方。那儿,就是溧阳的故乡。”溧阳喃喃地说着,表情有些木讷。说到最后,她也没有再说下去。
惜离与之皆是沉默地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雨天,忽而,她将长袖一甩,揽着溧阳双双坐在了已干的草地上,这才感慨道:“是啊,这么说起来,当初我与那生相遇,也是在这淅淅沥沥的雨天。那时他瞧着我,也只会愣愣地瞧着,什么都不会说,也就那么任由自己被雨淋着。想来……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惜离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溧阳闻言,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惜离,“仙子最近好像很喜欢想过去的事情?”
“……应该说,自从为崇元法师守灵开始,我便喜欢上了怀念过去。其实,过去不见得要比现在过得好。只是……习惯这样了。”惜离笑了笑,手上随意从药筐之中拿出一捆药材来,把玩着那上头的嫩叶。
看着这样安静的惜离,溧阳便莫明地觉得异常心疼,“真是奇怪了……那呆子连累了仙子那么多年,仙子莫非都不后悔的么?”
“后悔?有什么后悔的?对我而言,只要是关乎他的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又有何后悔一说。”说到这儿,惜离忽然低下头来,伸出一根手指来轻轻戳了下溧阳的额头,“便说你不要总是拿着这件事瞧不起瑶华了,他又没有做错什么,甚至对这件事都一无所知,是我一意孤行地想要对他好。若是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溧阳不服气地揉了揉自己光洁的额头,撇了撇嘴道:“他错就错在那一无所知,别人对他好,他却不知道自己是享了什么样的福气。仙子你说,世上有这样的呆子,难道不气人么?”
溧阳两手一摊,看起来是如此地愤愤不平。惜离斜睨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轻轻笑着,“怎么听着这话倒不像是完全为我抱不平的呀……”
“仙子怎么这么说?”溧阳皱着眉头,看起来好像是有些不高兴了。直到她看到惜离脸上调笑的模样,才知道自己正受着惜离的调侃。于是她索性将头一低,如何都不愿意再说一句话了。
“怎么?害羞了?还是理亏了?”惜离不依不饶地问她,惹得溧阳又是心疼又是羞涩。被惜离的法力隔绝在外的雨滴打在土地上发出的磅礴之声,此时此刻震耳欲聋,似是砸在了她的心里。
“我有什么理亏害羞的地方,明明是说的仙子的事情,怎么就说到我身上来了?仙子若是再这般无理取闹,溧阳可就生气了。”见到惜离今日大有追根问底的势头,溧阳禁不住有些慌乱了。她倒是不怕与惜离说自己的前尘往事,只是总觉得,似乎还没到那个时候。
在此之前,她都还没有作好十足的心理准备,能够平平淡淡地将她与侯景的一切都说将出来。而这一段太过**凄切的往事,则是溧阳甘愿成为千年地缚灵的关键。
“哎……也罢,那便随你去吧。只是不知道,我可还有没有机会为你引导……”惜离抿了抿唇,一阵轻笑之后忽然安静下来,说出来的话,也实在是沉重得让人害怕。
溧阳觉得心里发疼,很是不喜惜离这样的感叹。还没等惜离把话说完,她便已经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仙子再说这些丧气的话,我可就先走一步,不陪着您在这里胡闹了。”说着,溧阳便嘟着嘴,身子一摆,眼看着便要化作一道赤光飞走。
“……溧阳……”惜离求饶似地唤了这么一句,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远处的两道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只见雨幕之中,仓皇跑来一个少女和一位年轻妇人。许是这雨下得太过突然,让这生活在青丘国之中的两位仙子竟然忘记了用法力张出一个隔离空间出来,让自己免于被雨水打湿。惜离坐在那儿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二人看了好一阵,这才站起身来,聘婷向那两位路人唤道:“二位姑娘,可否愿意到在下这边来躲雨?”
听着这呼唤声,那两个女子先都是一愣。半晌,只见那年纪稍长的妇人在与少女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这才恭恭敬敬地上前来谢道:“劳姑娘费心了。这雨转眼就停,便不打扰您了。”
“哪里的话,我看这雨一时半会应该也是停不了的。二位若是信得过在下,不如便到在下的道圈里躲躲雨。也省得二位将仙力耗费在这样的事情上了。”
惜离笑了笑,像是没有听出对方言语之中的推却之意一般,很是热情好客。站在她身边的恶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