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的不欢而散之后,苏清影再也没有见过林庭,连本来神出鬼没的路非,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便被囚禁在这看似看守松散的屋子中,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能知道,比如,林庭究竟和楚洛离达成了什么协议,比如,楚洛离入关之后,将要在这风雨欲来的天下间,掀起怎样的波澜,比如,楚鸣昱,他的身体,究竟如何了……
苏清影被照顾的还算可以,起码衣食不缺,每日里的菜色,都是不重样的精致可口,她的待遇,根本便不是一个囚犯,可是,苏清影却觉得比囚犯还要烦躁,她宁愿有牢头来审讯,起码可以知道些外界的信息,哪里像是现在,耳聋眼瞎,对任何情况,都一无所知。
苏清影手中的银筷在雕刻的精致美丽的豆腐花上戳下,一下又一下,眸子看着外面空荡荡的,仿佛真的空无一人的景色,手中的劲力,不自觉加大。“噗“豆腐花软成一滩的细弱声音,她尝试过出去,可惜,外面重重布防,根本没有可趁之机。
“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喃喃自语着,依照着门框处泻入的点点光芒,来判断时辰,到底不够精确。
已经三个日出日落了,林庭的目的,苏清影现在是真的迷糊了,不是杀,不是放,便这么好吃好喝地供在这里,究竟算了什么事!
三餐按时还有宵夜,生怕她受苦,来送餐的仆人,却个个哑巴一般,苏清影明白,若是真的想要知道些什么,只能问那些仆人上头的人,问那些人,根本没用,即使,她不想过多的面对能够回答自己的人。
苏清影所有的耐心,都已经宣告完结,衣袂飘飘的声音,袖摆轻扬,“噼里啪啦”响声不断,那一桌的,精心烹调的美食,尽数落在了红艳艳的毛毯上,一片狼藉。
苏清影的红唇抿成一道直线,脸上的表情漠然的很,没有出一声,只是站起了身子,随意的,自在地,将房间里每一个角落走遍,伴随着不断响起的噼里啪啦声,是碎裂了的瓷器古玩,是歪倒的木桌圆凳,是绞碎的绫罗绸缎。
这样的行为,是撒泼,苏清影却将它进行的诡异,沉默而无声,她的手,刚刚碰到衣柜,还没有使力,房门“咔擦“一声,终于不再是用膳的时间点内响起。
“啊!”
低叫一声,女子红色的裙摆被瓷杯碎片划过,那点点金线勾勒的花纹,一分为二,苏清影自顾自地将衣柜推倒,砰的一声巨响之后,在扬起的微微尘埃中,转过身子,看着秀丽明艳的女子,弯了弯唇角。
她要等的人,终于来了。
如塔娜与那双冷然清透的眸子对视的一刻,本来坦荡荡的神色,染上了点点尴尬,苏清影的唇,虽然勾起了一丝似是微笑的弧度,如塔娜却觉得有些冷。
逃避似的弯下臻首,看到地上无法下脚的狼藉,如塔娜弯下身子,手指探向那些碎瓷片,正对着门口的,便是那一桌膳食碎裂的餐具杯盏:“苏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可是住的有哪里不舒服?或是菜色不合胃口?”
一只纤细的手,握住了女子快要探向碎瓷的手,苏清影看着那锋利的裂口,暗暗叹息了一声:“如塔娜,告诉我,现在的情况……”
即使知道是如塔娜想要避开自己的问询,苏清影还是不能真的看着她细腻的小手,被那些利器割伤。
如塔娜脸上的苍白,渐渐被染上一丝粉色,抬头,水漉漉的眸子,直直的,和苏清影的眸子相接触,蓦然轻笑:“苏大哥,原来,你真的是有些在意我的呀……”
此时的明艳动人,仿佛还是那个草原上肆意张扬的女孩儿。
“如塔娜,告诉我,现在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况,好吗?”
苏清影没有接如塔娜的话,语气里带着些严厉,甚至称得上是质问。
如塔娜看了看还被苏清影握在指间的腕子,眸子弯成了一弯柔美的月牙:“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中原的皇帝,换了一个罢了!”
苏清影的手指深陷,如塔娜的腕间,多了道道血痕,只是,这个女子,却没有呼出一声的痛,她观察着苏清影的神色,看着她的容颜一点点苍白,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容颜,也在变得惨白。
“如塔娜,你刚才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再说一遍好吗?”
苏清影觉得胸口憋闷的要喘不上气来,她的唇开合着,喃喃着,仿佛是九幽深渊下传来的一声声幽怨的哀泣悲鸣,眸子直直地瞪着如塔娜弯弯的眸子,连自己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了。
“皇帝换人做,有什么吃惊的吗?”
如塔娜歪了歪臻首,脸上带着些刻意的疑惑,眸子里,是天真纯澈,恶的升华,她没有挣脱苏清影五指的打算,她的脉门任由面前心神不稳的女子捏在掌心,如塔娜却毫不在意。
“皇帝,死了吗?”
艰难的,开口,那声音,嘶哑的仿佛是三更半夜,在坟场上呼啸而过的鬼风,让人自心底,冷涩。
“自然是……”
如塔娜的眸子中,闪过了一抹怨恕,三个字之后,便刻意地停顿,苏清影的呼吸,完全地屏住了,那是紧张到极致才有的反应。
“失踪了……”
如塔娜剩下的三个字出口,苏清影刚刚紧绷的神经,差点崩裂:“失踪了……失踪了……失踪了?”
喃喃的,不断地重复着,嫣红的唇,向着嘴角两侧勾动,扬起一个柔美的弧度,眸子中的光,却像是破碎一般,满含着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