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书两人慢慢踱步回到卧室,凤书随意往软榻上一歪,明明只是一个随意的动作,在他做来,却优雅不已.
林染从内室拿了一套淡紫色常服,轻声道:"先更衣吧."随手把衣物递给他,自己在一旁的矮墩上坐下.
凤书摇了摇头,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你说我做了那么多,是不是很多余?到头来,才发现,她根本无心朝堂."语气里有迷茫,有伤怀,让一旁的林染听得心疼不已.
起身走到软榻边,挨着他坐下,才道:"别想太多了,她只是还小."
凤书苦笑.
不是她还小,是他一直以为她还小.所以事事为她谋划,连当初他都想过,找一个实力雄厚的大家族,做她身后最坚实的后盾,无论如何,他都不允许她屈居人下.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她长大了,他有自己的主张,有自己的想法,他,已经不再被她需要了.
当看见那个男人的时候,那种感觉更为强烈.就好像一直属于自己的东西,忽然被一个陌生人抢走了一样.心里的愤恨几乎让他这么些年的隐忍破功.他知道那个男人很好,第一眼就知道只有那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倾城.就因为他配得上,他才对他那么的不喜吧?他有意无意的引着倾城忽视他,这之中除了挑拨,也有挑衅.
他鄙夷这样的自己,可又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把那人排除在他和倾城之外.
林染轻叹一声:"是不是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她细细的抚摸着凤书的面颊,其间的安抚意味甚浓.
凤书轻笑:"可不是."话是这么说了,可到底是不是谁知道呢?
林染侧身躺下,把他拉进自己怀里,手一遍又一遍的梳理着披散在他身后的发丝,眼里的光芒忽明忽暗.
半晌,她问:"那还要继续吗?"
问完感觉怀里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才又道:"你真的那么希望她爬上那高位?"
凤书不语.
林染继续说:"不管你真的那么希望,还是为了什么,都不要再有多余的动作了吧."
凤书从她怀里撑起,看着林染,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林染摁下他继续搂着才开口:"那条路有多艰难,你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是一条用血肉堆积起来的路.王者之所以是王者,是因为她凌驾于万人之上.可一开始,她也只是万人中的其一,要做那唯一人,就只能把身边多余的人除去.你说,你是打心里希望倾城有一双血淋淋的双手吗?"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发现他双眼紧闭,嘴唇紧咬,继续道:"即使你希望,你不在乎.可你怎么知道她不在乎?而且,在我这个外人看来,她不适合.过于懒散的性子和偶尔良善的性子,这就是一点.再加上以我这些年对她的了解和观察,她连一个守成之君都无法做好."
凤书冷着脸推开林染,冷冷道:"原来她在你眼里一文不值.你既然这么了解,那你说还有谁比她更合适,凤蕊,凤清,还是凤婧?你才和她们接触多久?你又知道什么?倾城不适合,她们更没资格!"说到最后,语气除了嘲讽,更添了不屑,眼里的讥诮几乎要化成利刃夺目而出.
林染苦笑.到底,她还是没有那个人重要.明明只是想让他不要一错再错,可只要一提到那个人,他就像刺猬一样,见人就扎.可,既然今天都说了这么多,干脆把话说开吧.
"凤书,你做那么多,你问过倾城的意愿吗?她想要那个位置吗?她希望你满手血腥全身罪孽吗?你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你想过她知道了以后会是什么想法?挑拨江家,或许连着你母皇都会感激你.可你看看现在,你要怎么把这一场大戏收场?江家做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你这叫什么?江家和外国勾结你不知道?为了让倾城登上那个位置,你当真是无所不用极其,通敌卖.国这四个字意味着什么,你需要我这个草民才告诉你吗?你说最后倾城看见她这个皇兄为了她做出这种事,她会怎么想?"林染一口一个质问,一步一步迫向往后退的凤书,直到把他逼到墙角,手指恨恨的捏着那精巧的下巴,才咬牙切齿的停下话头.
凤书看着面前这个女人,这还是自己骗来的那个女人吗?她突然觉得有点害怕.她身上散发的冷意,怒气和压迫,让他打从心底生了一层惧意.张了张嘴,愣是没吐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