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愣在当场,原來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那他为什么却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还对自己这么好。唐糖就这样看着阎寒,漫不经心装盒,从里面抽出一根來,摸到打火机,点燃,就如同从前许多次点燃香烟一样的从容。
唐糖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厉害,那天晚上的那个戴口罩的人说,只要抽上一根,神仙都救不了他了。她眼睁睁的看着阎寒,缓缓地将香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烟头的火光变亮,迅速燃烧着,一根烟的功夫,如同一个世纪那样的漫长。
烟雾袅绕中,阎寒悲喜莫辨的看着唐糖,看着这个清秀可人,芳香甜美的女子,轻轻的说:“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抽烟了……其实也沒有机会了,你想让我死,现在就如你所愿。”
香烟燃尽,烟头滑落阎寒的指尖,落在木质地板上,熄灭。唐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手指微微颤抖,终于她走上前去,拉起阎寒的手。阎寒微微一笑:“你现在后悔了?”
唐糖摇头说:“不,我终于可以重新开始我的人生了。假如有來世……请你学会仁慈。”
阎寒想要说话,她让他学会仁慈,可是她对他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仁慈,可是毒性发作很快,他的脸色开始变化,充血变红,他伸手卡住自己的脖子,呼吸似乎变得困难,很吃力的,他摸到手机,拨了个号码,电话接通的时候,已经无法开口说话。
整个过程发生在两个人的房间中,一幕又一幕,如同梦境,真实却又虚幻,唐糖拿过阎寒手中的电话,是李医师的号码,每个人临死前,都是不甘愿的吧,唐糖对着电话和李医师说:“來一下御苑龙庭,要快,开救护车來,寒少的情况很不好。”
阎寒无法呼吸,坐在地毯上依靠着床体,脸色憋闷的通红,手指开始降温,变得冰冷无比,唐糖跪坐在他的身边,将他渐渐变冷的身体抱在怀里,开口说:“阎寒,对不起……谢谢你拿生命成全我……”
阎寒死死的卡住自己的脖子,拼命的想要呼吸,可是毒性药物似乎已经破坏他的呼吸通道,他的眼神近乎绝望和无助,却又带着不甘和请求,嘴巴无法言语,眼神却能流露出所有情绪。如此一个霸道刚强的男人,竟然也会有着如此绝望和无助的眼神,其实他也不过是一个凡人,一个悲伤了会难受,受挫了会沮丧的凡人而已。
他一只手卡住自己的脖子,努力呼吸,一只手握住唐糖的手腕,紧紧地握住。
很快地,李医师带着他的医疗队來到御苑龙庭,抬了阎寒进黑色加长,设备齐全的的救护车。就在阎寒被医护人员抬走的那一瞬间,唐糖忽然站起身,追着医生跑了出去,那一刻她后悔了,她拉住李医师的衣袖问:“他怎么样?”
李医师头上冒出大颗的汗珠,简单地回答:“情况很糟。”一面说着一面指挥同來的医护人员开氧气,注射药物。救护车快要启动,唐糖想也沒想的爬上车去,李医师看了她一眼,沒有说什么,车子启动,以最快的速度朝医者医院开去。
私人医疗区的急救室里,所有的灯都亮了起來,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在为着抢救这个近乎神话人物的阎氏财团的太子爷竭尽全力。
唐糖焦急的等在门外。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虽然身处炎炎夏日,可是却仿佛置身冰天雪地,手脚冰冷。他说,如你说愿。他如此镇定从容的选择赴死,只为让她离开痛苦,重新开始新生。天下间有这样的人吗?天下间有这么蠢的人吗?
唐糖手指放在嘴里,拇指的指甲已经被她撕咬成锯齿状,她开始后悔,她曾经教导小新要珍惜生命,敬畏生命,可是她却让仇恨冲昏了头,她让他去赴死,而他竟然……如她所愿。她不安地徘徊在急救室的门外,自言自语地说:“怎会这样,你怎么这么蠢,你以为你是神,不怕死吗?”脑子乱了,周围的事物乱了,时间空间逻辑情感认知统统乱了。
急救室外面的长廊上,唐糖手脚冰冷的坐在墙根,额头上后背上却满是汗水,她至今仍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真的如此甘愿的为了她选择了赴死?
抢救工作进行了数个小时,急救室的灯忽然熄灭。李医师和几位专家从急救室里走了出來,唐糖想也沒想的冲上前去,拉住李医师的袖子急切地问:“他怎么样?”
李医师取下口罩,微微摇头,对唐糖说:“寒少临终前,让我转告你,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你的新生活。同时不要插手阎家的内务事。”
唐糖看到李医师摇头后,脑子轰得炸开,接下來他说的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沉默了几秒钟后,才又追着李医师的脚步问:“他现在怎么样?”
李医师叹了口气说:“你赶快走吧,你这女子,真是的,我刚才说的你沒听懂吗?”
唐糖觉得自己思维停滞,智商似乎一下子就降低了,她摇头说:“我不要听别的,你只告诉我,他现在怎么样了?”
“十分钟前心跳停止,现在我要去通知阎夫人前來料理后事。”李医师说出事实。唐糖顿时愣住,全身血液这一瞬间凝固了一般,脑子再也转不动。
李医师叹了口气,现在让眼前的这个女孩子离开,似乎不太可能了,她似乎情绪有些失常,于是李掖到一个空置的病房,让她自己冷静一下,等忙完手头的事情再來送她离开。也算是完成完成寒少的遗愿,不让她介入到阎家的内部家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