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便在众人为之懊恼的气场中,她将巫沫拖了下去。
房间里的两盆紫色兰花依旧开的娇艳无比,只是,却被突然一阵踹开的门风狂刮,始料未及的凋落了一片花瓣。
看似相当轻松的素雨手上一甩,便将熏醉的人儿扔倒在了床上。
闻及巫沫传出来的闷哼声,素雨眯了双眼,“醉酒浇愁,愁更愁,难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明白吗?何必在那里借酒装疯败坏我烟雨楼的名声?”
说罢,她又是狠狠的一甩大门,扬长而去。
素雨一去,周围的冷然空气便立即烟消云散着淡薄而去。
榻上的被子极是暖和柔软,巫沫深觉此刻自己的身子轻盈的像羽毛一样。
皙白的指尖不经意的将被角拽的咯咯作响,殊不知,响的却是她已然泛白的指节!
泪,终究像是不会干涸的湖泊,无论怎么忍,终究是无法忍住,到底,这样的情愫要在何时能结束?究竟要到怎样才能忘了玥夕?
她,不知道。
那样的他,怕是遇到了,相知了,就再也不会忘记了罢?不然,她的心为何还在为他耿耿于怀着?还在为他隐隐作痛着?
蒙在被子里,咬牙切齿的她,笑了,笑的无比酣畅。
这笑容就像当初两个人紧紧执着彼此的双手肆意的在梨雪苑中奔跑时一样,那么恣意,那么洒脱,那么,纯真。
然而,泪却没有终止,濡湿的被褥,黏稠着一撮青丝粘在面颊上,可她却像没有了知觉,没有了半点在意。
起身,长睫微垂,遮住了绿瞳中所有的风华与哀伤。
就让自己,再任性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为他,清醒着离别。
既然无法忘记,那么,就让他活在自己的心里就好,就这么一直保留着,这样,就再也不会有人可以侵犯伤害到他了……
巫沫缓缓磕上了眼眸,气息逐渐平稳,嘴角的梨涡浅浅浮现。
夕,我知道你会来我的梦里,你并没离去,我每日还是能瞧见你的对不对?你的一颦一笑刻在我的脑海里,你的声音背影篆在我的心湖里,这样鲜活的你,自然还活着……
想罢,掀了被褥起身,端坐在了梳妆台前,看着镜中苍白脸颊的自己,巫沫几乎有些难以置信的恍惚了。
一向掌控全局的自己也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失了分寸……
垂眸,翻开自己随身的香囊,将一瓶绿色的琉璃瓶子捏在指尖,幽绿的色彩被光线投射出无数的炫目颜色,揭了金属盖子,仰头,一滴泛着斑驳七彩颜色的透明水珠恰好落入墨绿的瞳孔中。
异物的落入让眼眸本能的合上。
良久,睁开双眸时,已被清澈透亮的黑瞳所代替。
※※
到了戌时三刻,翻着潋滟波光的柳絮湖水上,比起平日多了几倍让人眼花缭乱的船只,在这样的夜晚寻欢作乐,再适合不过。
这几日也不知怎的,烟雨楼的生意越发的好了,倒让隔壁的同行青楼着实瞧红了双眼,她们就是不明白,为何一个卖身的青楼竟不如一个只会弹琴奏乐、谈诗论词的艺妓楼?!
或许,她们永远也不会明白,这翰海城是在哪?那可是在王帝的眼皮子底下的!那些个有钱的又是什么人?那可都是皇亲贵胄朝廷命官!
王帝老儿这面上不说,可他的心底又会怎么想象自己的臣子拿着自己的钱去吃喝嫖赌,若是王帝忍其一时,那大臣还能逍遥些日子,只不过,那结局有多惨,是个聪明的官,自个儿心里都明白……
聪明人都懂得表面功夫该做的如何完美,经常往这烟雨楼兴许还能混个文人墨客的儒雅称号,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烟雨楼的船头船尾如今早已是高朋满座,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自不为过。
当下瞧来,七色衣着的美人正抱以七大乐器,媚态横生,加以书香之气,果真恰似一幅仙女下凡图。
如此美色在前,妙音绕耳,诗词歌赋,无一不缺,一众看客哪个不得沉溺其中?
蓦然间,全场突的噤了声,七个美人儿也纷纷抱着乐器掩面离去,此时,本是欢愉不过的一众看客很是不悦,正当他们抱怨着要寻老鸨出来时,从楼阁上却出来了十几余头顶着皮鼓的小厮。
“怎么出来都是男人!大当家莫不是要改行做小倌了不成?!”
也不知是哪个可人冷不丁的借酒如此调笑了一句,着实是惹得全场哄笑一片。
然,这厢的笑音还未落了个结实,从二楼楼台上竟有一水纱如烟的蒙面女子突的纵身一跃至一楼小厮头顶上的皮鼓上!
登时,所有的笑音戛然而止。
女子迎风而立,单脚站立在一面鼓上,竟纹丝未动,仿若夜间划空而出的水色夜莺。
风,温情万种的吹起她如烟的水裙,即使她遮面示人,可那双比过湖水的动情双眼,足以令人心神俱醉。
-----------题外话----------
爱到痛时方觉少,珍惜眼前人才是最弥足珍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