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滩上凉棚下,黑大汉睁开眼站起身,长吁一口气之后,凑近李梅面庞仔细端详一番。然后弯腰把左手中指的指端按上了右边那道最浅最小的伤痕,缓慢地上下蠕动,渐渐拖下,仿佛用橡皮一点一点擦去纸面痕迹。
奇迹出现了,那条伤痕明显淡薄,几乎看不见。
喀秋莎和茜茜惊喜得差点叫出声,苏果儿则稳稳托住姐姐的头,目光灼灼盯住了大汉的脸,好像要看出一多花。
大汉停顿数息,中指端轻轻上下抚摸,好像痴心男子抚摸情人柔嫩的肌肤,重一分心痛,轻一分舍不得。
一分钟后,痕迹彻底消失。
黑大汉看了又看,嘴角咧了咧,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把中指按上了左边那条大些的伤痕,如此施为。
三分钟后,痕迹再一次彻底消失。
终于,具备“魔力”的手指按上了中间暗红色蚯蚓状隆起的伤痕最上端。汉子双目紧闭,头顶雾气蒸腾,额头沁出了细密汗珠,瞅模样全力以赴了。
苏果儿连忙喊曹查理到自己包里掏纸巾给对方擦拭,那汉子却摆摆右手,表示不需要,或者此刻不能受打扰。
随着他手指慢慢下挪,露出蚯蚓状的隆起居然平了不少,颜色淡了许多。
按照这个趋势治疗,姑娘的容貌复原妥妥滴,没跑。
柳月楼上的两大高手瞠目结舌。
傅鹏的喉结艰难蠕动,咕咚咽下一口唾沫,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显然他搜索枯肠,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警笛声由远而近,在静夜里听得格外清晰,吓人一跳。
柳月楼左侧三个街口外,红灯闪烁,距离不到一公里了。
“肯定是先前那个扶桑女孩报的警。警方迟了半小时才出动,故意拖延时间。傅,怎么办?要不要我派人下去拦一阵子。就说客人吃霸王餐,打烂酒楼窗户逃跑了。”
对于凭空杀出的黑大汉,其实柳生静云心里充满感谢和敬意。之所以老同傅鹏抬杠,是因为他觉得这条汉子可能由联邦派出,甚至就是龙堂高手。自己任劳任怨却被蒙在鼓里,太他妈冤了。
傅鹏沉默无语,心里也很纠结。
在情感上他倾向于这条汉子是友非敌,可自己也云里雾里不知道对方来历。丫实在不像经受过严格培训的特工人员,太不识大体了。在这种时候闹事,明天扶桑还不炸开锅?或许华夏某个隐世高手出来旅游,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跟联邦维稳、德川康兵变没有一点关系吧。
权衡了一番利弊后,傅大处长沉吟道:
“你别动……明天我们参加黑龙会的‘武运大会’,屠龙计划至关重要,在这之前不要引发一丁点儿怀疑。”
一边说,他一边走到楼梯口熄灭了楼顶唯一一盏灯。
夜深人静,街道通畅。
那辆警车的速度并不快,到了柳月楼前拐弯处却传出尖利紧急刹车声,随后“哐当”一声闷响。
警车的一个轮子悬空,从驾驶窗口探出一个脑瓜往下瞅,嘴巴叽里咕噜诅咒,眼珠瞪成牛卵子大,不敢相信。谁他妈这么缺德,三更半夜不休息,在好端端的路面上用打桩机捣出浴缸大一个坑……
好在警车是四轮驱动,像甲壳虫似的左扭右扭,慢慢退出深坑和碎石堆,转弯直奔烧烤摊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