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丰富的法医听说一个没有证的黄毛丫头要验尸,第一个反应是仰头大笑三声。一方面话里话外讽刺蔡警官疯了,才会陪她瞎闹,一方面递给她验尸的衣服和工具,站在旁边冷眼看着。
这是她第一次接触尸体,人死了会是什么样,心脏停了,大脑停了,就是所谓的死了么?明明身体还是完整的,却已经不能睁眼说话呼吸。
这次的事情由蔡警官一人之力扛下来,他不是出于完全相信她,而是因为乔箫的关系。就算出了什么事,在东岛这种地方,和乔箫或者顾白沾上边,也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过他还是心惊胆战忐忑不安,祈祷着不要出什么乱子。
停尸房内,乔的尸体被放到台上,赤。裸。她已经换好衣服戴好口罩和手套,站在台前深呼吸了几口气,掀开了白布。
和验尸报告上的一样,乔的表面没有伤痕,除了腰间那道瘀伤。瘀伤被检测出是失足时撞到码头栏杆造成,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她很小心仔细的检查乔的尸体,她以为自己能忍住悲痛,可碰触到乔已经冰冷的尸体时,她的眼眶还是湿了,视线也迷离了。
一边的法医看她折腾个半天也不说话,奚落的说着:“小姑娘家家玩什么不好玩验尸,你以为验尸这门学问很好玩呀!我都检查清楚了,死者是死于溺水,不可能有其他的原因了。你何必多此一举,这对死者来说是亵渎——”
“尸体是人留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事物,我不会亵渎,会更加的尊重。死的是我的亲人,我只想确定她是不是死于意外——”
法医冷哼一声:“我当法医二十多年了,不可能判断错误的!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专业知识!我说小蔡呀,要不是看你父亲是前警察局局长,你和任少是朋友,我真的很想赶你和你的朋友离开这里!一点素质也没有——”
蔡警官干笑着没办法回答,只想她快点检查完毕,离开这个阴森森的鬼地方。(
她却毫不理会,更加仔细的检查,不放过乔尸体上任何的伤痕线索。从头到脚,甚至连头发里也不放过。
一个小时过后,她重新为乔盖好白布,摘下口罩到一边洗手。
法医得瑟的过去白眼暼着她,幸灾乐祸的嘲讽:“挑战我的专业知识就是不给自己台阶下,我说有人都不给自己台阶下了,我何必给她弄台阶下呢,我说你……”
“乔姨腹部肿胀,按压后是软的,可以肚子里的是水。身体的确没有其他表面伤痕,鼻腔和口腔里有一些泥沙和海藻,可以确定是死于溺水……”
法医一听更像中了头奖一样,抱着手臂扬着脸,不可一世的得瑟:“小姑娘你记性不错,记得我写得验尸报告。我就说死者是溺水身亡,纯属意外,不是他杀。你个小姑娘就是不信,还非要再验一次尸,你这不是——”
她转头冷冷看着法医,突然摘下口罩冷笑的看着他:“我记得国内法医鼻祖崔建邦说过,凡是对死者死因存在疑惑者,在不破坏尸体的情况下,皆可验尸。我刚才在法医先生‘从旁协助’下验尸,手法可算规范?”
“手法倒挺规范——你怎么知道崔建邦崔先生,不学法医的人不可能知道他的大名的,小姑娘是学过法医?”
“大学的时候看别人做过——法医先生也认识崔建邦先生?”
法医一拍胸脯,很是骄傲的说:“法医鼻祖崔建邦可是我的师公,厉害吧!”
她不屑一顾的扯了下嘴角,换上自己的衣服带着蔡警官往外走。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回去对着正得瑟抽烟的法医说道:“忘记告诉你了,教我验尸常识的就是崔建邦,几年前我顺便拜了师,他成了我的师父。”
法医惊得假发都快掉下来了,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还有一点,法医切勿在停尸间抽烟,这是常识也是规矩。我相信我们经验丰富的法医先生应该知道这点吧。拜~。”
出了停尸房后蔡警官主动要求送她出去,她也没拒绝,轻手轻脚抱起还在熟睡的李小忍上了蔡警官车子的后座。车上她想了很多事情,乔的死因的确没什么异常,也许真的是失足溺水身亡。
她想起乔说在等一个人,用二十几年的时间等一个人,也许到最后她也没等到那个人。
正在开车的蔡警官突然转身对她做了个赞的手势,心情大好的哼唱着歌谣。要不是他穿着警服,真的很难把眼前这个活泼欢脱的小年轻和严谨的警察联系在一起。
“小姐你真厉害,刚才说的老头子一句话也没有。”
“老头子?你说那个法医?”
“对!就是那个老头子!他倚老卖老,压根不把我们这些年轻人放在眼里。有时候有些事情必须去问他,他就装出高高在上的样子,一副你跪下求我我就说的样子。不瞒你说,局子里的人都很讨厌他。他还没事喜欢调戏局子的妹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只要是女性就非礼!猥琐!”
她无奈的笑了笑,若不是法医一直冷嘲热讽针锋相对,她也不会还击让他难堪。她只是不能相信乔会那么意外死去,才会想亲手检验一下。可是亲手的结果和法医验尸的结果一样,乔的确是死于意外。
至于她为什么会去码头,现在已经无关紧要了。
四年来一直是乔在照顾她,想起以后没有乔的日子,没人会敲她房门提醒她吃饭,没人会吐槽唠叨她任性胡作非为,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