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紫凝再也没提过衍休的死,也没有提过要报仇一类的话。莫扬一开始还在庆幸,以为沐紫凝没想到那一茬,后来才慢慢明白,他都能想到的事,她怎么可能想不到?只是比起以前,她已经不那么冲动了,并懂得了养精蓄锐的道理。
现在这个时候,影卫在全力帮沐锦阳寻找帝君玉玺,她又挺着孕肚,就算每天念着报仇的事,也终究只能念着。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养胎,天大的事也只能得等孩子出事后再着手去做。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的平静生活又要被打破了吧,他所憧憬的那种生活,终究只能是梦里的奢望吗?
不,不是这样的!就算注定孩子出生后要过上之前那种提心吊胆颠沛流离的日子,他也要一步步把奢望的美好变成现实。
“沐紫凝!”这一夜,静谧宁静,仅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声此起彼伏,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只是藏在墙角。莫扬让沐紫凝枕着自己的手臂,另一手将她环在怀里,宠溺而深情。
“嗯!”此时的沐紫凝已是昏昏欲睡。这几天为了让冷奕乖乖练功,她可算是操碎了心。
“你想在院子里种什么花?”莫扬问着,声音轻柔似天边的浮云,轻轻缓缓的撩过沐紫凝的心。
“嗯?”沐紫凝突然就醒了!
“现在正是春耕时节,到处是卖种子的。除了菜种,还有花种。你喜欢什么花?我明天去市集买些种子回来,撒在咱们院儿里。”
莫扬又将沐紫凝拥紧了些,却在触碰到她凸出的腹部时往后退了退。
“花呀!”沐紫凝睁大了眼睛认真思考起来。依她的喜好,首选自然是海棠,不过海棠树可不是一年两年能长大的,去别处移栽又太麻烦,而且人移活树移死,她和莫扬都不懂种树,万一给移死了不是可惜?
海棠不行,次之就是梨花。 [不错,还能结果子,可梨树与海棠树不是一个道理?花种花种,如果要说种花的话,她还真想不出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你决定就好了!”沐紫凝笑得有些无奈,想种一些喜欢的花树,却又顾虑重重,只得把选择权交给莫扬。而且,各花有各花的娇艳,只要院子开着花儿,应该都很漂亮吧,不管怎么样应该都比这一院儿的枯苇子好看。
“嗯,好!”莫扬点头,心里有了一个好主意。“睡吧,明天我去买种子,让大宝在家帮忙把院子里的苇子锄了,连根铲了,免得来年又长芽。还有小奕,明儿放他一天假,我看他这几天老是苦着脸,估计他宁肯帮着锄苇子也不愿意练功。对了,还有……”
均匀的呼吸声缓缓响起,打断了莫扬的话。无奈的笑了笑,莫扬抽出自己早已发麻的手臂,给沐紫凝掖好被子后裹着另一床稍薄的棉被缩在了床的一角。
一夜好梦。梦里,沐紫凝看到了大片大片热烈盛开的海棠花,灿若云霞。花瓣随风落,漫漫花雨下,搭着一架前后摇晃的大秋千。没见着人,却有稚嫩的笑声从秋千上传来,清脆悦耳,宛若天籁!
睁开盈盈美眸,天已经大亮了。沐紫凝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似浸了蜜一般。楼下传来冷奕和大宝玩闹的声音,一粗一细,一清一闷,带着一种别样的喜感,却是那般的和谐。
翻身坐起,莫扬已经不在了。沐紫凝慢慢穿好衣裳下楼,见穗儿大宝和冷奕已经在忙着锄苇子了。
“都在忙活了呀,起得挺早嘛一个个!”沐紫凝打着招呼,在门口站了片刻后又挺着大肚子慢悠悠的去厨房找热水洗脸。
“都别偷懒啊!”穗儿叮嘱完一大一小两个男子汉,又在院边的水桶里洗了手,跟着一头钻进厨房,不多时端着一盆热水走出来。“小姐,你来这儿洗,里面乱着呢!”
厨房里乱七八糟的堆着今早上从院子里弄来的枯苇子,她打算拿来当柴禾烧的。
“好!”沐紫凝依言从厨房出来,穗儿又趁她洗脸的时候准备好了温热的漱口水,并把热在锅里的早点端上了桌。
拖着这身子,终究是不方便,别说像以前那样奋勇抗敌了,就是日常行动的速度都变得缓慢笨重。沐紫凝很是讨厌这种感觉,但又有一种无以言说的幸福。怪不得人家都说,怀孕是甜蜜的负担,果真如此。
“莫扬是去市集了吗?”沐紫凝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扯着嗓子问院子里正在跟芦苇根做斗争的三人。
“今天没早集啊!”穗儿站起身回答,手里拽着一大把芦苇根。用力把芦苇根甩到院边,娇小的身子又蹲了下去。
“没早集?”沐紫凝闻言一愣,嘴里含着一口馒头都忘了咽下。没早集?那莫扬会去哪里?
清晨的南溪村笼罩在一片灰白的薄雾中,炊烟袅袅,如梦如幻。路边,枯草掩新绿,影影绰绰,甚是好看。田边卧着没套犁的老牛,不远处正有个农夫扛着犁头朝这边走来。莫扬想了想,还是施展轻功从树上飞了过去,地上的农夫全无察觉。
只是早耕,并不算农忙,在地头忙活的人并不多。寒冬已去,这样舒适的天气,更多人还是会选择在床上赖一觉,再吃个晚早饭,早早出门干活的人仅是寥寥。
几个纵身,莫扬来到了他此行的目的地——村东口胡老幺家。
这个胡老幺脾气古怪,为人尖酸刻薄,几乎跟村里的每户人都吵过架干过仗,在十里八村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许是因为他这怪脾气,没人受得了,所以九十好几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