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你不该孤身面对周大海。无论何种情况,都不该以身涉险。”林嬷嬷凝重道。
原来嬷嬷也支持她,但更关心她的安危。
刘玉洁心头最后的一丝困惑终于消散,如释重负一笑。
迟疑了一会,林嬷嬷才道,“我有个小侄儿在永州,三岁就被送进寺庙,学了不少拳脚,十分机灵,年纪虽小了点,但也有小的好处,就让他在外院给你当个跑腿小厮,以后再有什么危险的事让他去做……”
九安!
刘玉洁眼睛一亮,又黯了黯。
九安才不会给她做小厮,他不卖身。
“他不卖身,林家祖训男丁永世不为奴。你若信得过嬷嬷,我就让他过来,也不用给他月钱,给口饭吃就行,由我看着,他不敢不听你的话。只要待个两三年,把你好好的嫁出去,我也算放心了。”
“我信。”
怎能不信?
那可是九安啊。
前世见到他时已经十七,如今才十二,这么小,对她还会像从前一样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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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之夜,除了多出七夕灿烂的花灯,寂静如常。
刘涉川穿过长长的鹅卵石甬道,太液池的荷花异常灿烂,就连池边的两块巨大的太湖石都被映出了几分霓色。
来到殿外,一名小太监陪刘涉川等候,另一名进去传话。
与此同时,殿内走出一行人,传话的小太监弯着腰问安,“殿下安。”
被问安的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人,淡淡嗯了声。
“刘大人,这是承易郡王。”身边的小太监提醒。
自古以来大臣不与藩王结交,刘涉川知悉承易郡王之名,但从未见过。不过这位郡王深居简出,见过他的人恐怕也没几个。
出于尊敬,刘涉川侧开身,为郡王让道。
韩敬已从阴影中走来,象牙白的肌肤有种奇异的光泽,细葛布襕衫,前襟绣着精致的银丝木槿花暗纹,行走之间,暗纹忽明忽暗。穿最普通的衣料,却用最讲究的谭记刺绣,只扫了一眼,刘涉川对此人性格略有判定。
“殿下安。”刘涉川颔首。
承易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驻了几息,刘涉川抬眸,冷不防对上他的视线。
惊讶在所难免,刘涉川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今年的降雨依然充沛,皇兄又为河道上的事发愁。”韩敬已唇畔一弯。
刘涉川颔首而笑,并不接话。郡王殿下说这些是关心黎民百姓,他说了不免落下与藩王议政的口舌。
一名年老的太监将披风搭在韩敬已身上,沙哑道,“殿下,夜凉了,您身子还没大好,就让老奴伺候您早些安歇吧。”
韩敬已收回目光,在众人的簇拥下大步离开。刘涉川脸上的笑意隐去,这位郡王殿下为何要挖坑引他跳?看上去很随意的一句话,殊不知稍有不慎就能被卷进风口浪尖。
“哟,小十七叔呐,今晚又陪父皇下棋。”一道洪亮又油滑的声音传来。
众内侍纷纷敛衽施礼,“三殿下安,四殿下安,五殿下安。”三位殿下在严经殿抄经书为国祈福,这才刚好聚到一起。
油滑的声音是四皇子韩琢,二十有六,瑞庄皇后所出,生得魁梧高大,身手不凡,如无意外,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他不免有些倨傲,在“十七叔”之前加上一个“小”字,充满调侃,大约是见韩敬已年幼,岁数还不比他的外甥大。
韩敬已平静的眼底一片清明宽容,微微颔首。而三皇子与五皇子则神色端庄,规规矩矩的喊了声“十七叔”。
四皇子负手哈哈大笑走过去与刘涉川攀谈。
三皇子目露不屑,太子之位八字还没一撇就迫不及待结交外臣。
四皇子还想缠着刘涉川多说几句,殿里通传的小太监宣他觐见。刘涉川揖礼告辞。
方才那位伺候韩敬已披风的老太监轻声道,“殿下,四皇子从前并不是这样。”
但是现在这样啊。捧一捧就不知天高地厚。韩敬已笑着正了正左肩的披风。
“现在更为爽朗亲和……”老太监笑着不再说下去。
“刘涉川是个聪明人,此刻皇兄正等着他回话呢。”
老太监一惊,“圣恩竟已如此眷顾刘家。”
谁说的,皇兄何曾信过谁,这样的眷顾不要也罢。韩敬已眼神一掠,老太监辨色知意。
虽然名义上韩敬已由平泰长公主抚养,但真正住在公主府的时间远远比不上皇宫的安喜殿。他本来就是个身份尴尬的质子,住哪儿都一样?
两名宫女迎上去,一个为韩敬已解披风,令一个伺候他净手。
老太监见他曲起右膝,一派惬意的斜倚罗汉床,便贴心道,“需不需要安排侍寝的……”
这事不着急,韩敬已摆摆手,“她还没长大。”
她?
她是谁,在哪儿?老太监一头雾水,但主子不需要侍寝的宫女这件事他还是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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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内,刘涉川将事情原封不动回禀,圣上听了点点头,“这韩琢确实有点二。小十七没生气吧?”
哪能生气,郡王殿下宽和温润。刘涉川的回答从不添减半个字。
君臣二人说了一会体己话,送刘涉川离开后,那个始终立在不起眼角落的木讷内侍才缓缓上前,对圣上揖礼道,“刘涉川所言属实,并无添减。”
哦。圣上笑着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