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嗓音里透着一种愉悦的慵懒,眼神也微微有些暗。他揽过她的腰,长指轻拂过她冰凉的发,又低低地说道:“再者,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公主就莫要介怀了,嗯?”
他凝望着她的眼睛,目光中隐然有安抚之意。
太平垂下头,指尖缠绕着他的长发,嘟哝着说道:“只透露一点,也不成么?”
薛绍微一愣怔,然后又低低咳了一声。他手上用力,将她整个人都圈抱在怀里,压在她的耳旁,低声说道:“公主聪慧,又有什么事情能真正瞒得过你的?就算是透……罢了。”
他摇一摇头,吻着她冰凉的长发,缓缓说道:“这是一份生辰礼物。”
薛绍慢慢地抚过她的长发,低低地叹息道:“至于是给谁的生辰礼物,又为什么会送出这样一份生辰礼物……阿月,等到那时,你总归是会知道的。”
他低下头,轻轻吻一吻她的面颊,柔声问道:“阿月可放宽心了么?”
太平一怔,下意识地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薛绍以吻封缄住口,温柔地辗转缠绵。她低低呜了一声,抓住他的衣襟,微微仰起了头。
薛绍动作微微一滞,继而愈发地放肆起来。
“薛、薛绍……”
她有些被动地承受着,不知不觉被他握住手腕,整个人都靠在了矮榻上。薛绍伏在她耳旁低低地喘着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又低低笑道:“阿月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他的声音略有些沙哑,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领口微敞。
太平软软地倚靠在矮榻上,一双凤眼半开半阖,目光微微地有些朦胧。她听见他的话,忍不住侧过头去看他,面颊不知不觉地擦过他的唇角,引得薛绍又是目光一暗。
她凝望他片刻,忽然有些沮丧地说道:“原本是有的,但后来却忘了。”
薛绍一怔,然后闷闷地笑出了声。
他定一定神,稍稍离开了一些,慢慢抚着她的长发,低声说道:“若是忘了,那就不要去想。”
太平按住他的手,然后偏过头去看他。薛绍的神情依旧一如既往地温和,眼中的那一丝幽暗也渐渐淡去,变成了惯常的笑意。在他身后的案几上,那一幅墨迹未干透的画依然摊开着,画中女子半倚半卧,凤眼微阖,如瀑的长发散落在空白处,果然很是……勾人。
她凝神望他片刻,然后低低说了一声好。
薛绍俯下_身,细细吻着她的额头,低声说道:“我们去用膳,好么?”
“……好。”
薛绍起身离榻,又将案上的卷轴笔墨收拾好,搁在旁边的案牍堆里。太平趁着这些空隙,将案上的那些金钗一枚枚取了回来,又替自己挽了一个最简单的髻——这种事情她已经许久不曾做过了,此时做起来,竟然感觉到有些生疏。
更漏淅淅沥沥地漫过了一道新刻线,外间也传来了宫人的脚步声。
太平将未束的金钗收拢到衣袖里,又起身理了理仪容。等宫人们进来时,她已经侧身坐在案旁,看薛绍伏案奋笔疾书了。宫人们不明所以,照着往日的惯例,给公主呈递上一份膳食的单子,等她勾好之后,便将布满饭食的案桌抬了上来。
这些天气温回暖,连带着膳食也丰盛了一些。
太平抬手挥退宫人,执起银箸,忽然又慢慢地放了下来。她按住薛绍的手,将方才在武后寝宫里看到的那封奏章,逐一同薛绍说了。武后要在安西增兵,又拔薛讷为新任主帅,这件事情总归是瞒不住的。既然如此,她还不如早些说出来,也让薛绍有些心理准备。
薛绍一字不漏地听完,又缓缓点头,唔了一声:“……果然如此。”
他早知道薛讷是将门虎子,如果朝廷忽然要对外用兵,那必然是会重用薛讷的。因为近些年能打仗的将军全部都在安西,若是要临时抽调,实在是困难得很。
太平轻声问道:“不要紧么?”
薛绍微微摇头,温声说道:“公主无需介怀,我有分寸。”
他停顿片刻,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等太平投去讶异的目光,才低声叮嘱道:“但薛氏三房之间,总归是有一些嫌隙。这些嫌隙由来已久,从魏晋分宗时就已经存在。公主平素行事,还需小心谨慎,少与他们接触为妙。”
他一番话说得郑重,太平收敛起神情,颔首道:“好。”
她犹豫片刻,又轻声问道:“你们这些世家大族之间的纷争,我总归不是很懂。但是薛绍,当初你的母亲,又是如何去应对这些事情的?”
一直以来,薛绍都将她保护得很好,极少会让她接触到这些纷争困扰。但当初他的母亲,总不会也她这样,被保护得近乎无知无觉罢……
薛绍低低笑出声来:“阿月怎么忘了,我耶娘一直都在房州,只有偶尔才会回到长安来。”
太平恍然大悟。
薛绍摇头笑了片刻,低声说道:“用膳罢,莫要等它凉了。”
安西增兵的消息一时间激起了千层浪,没过多久便有人连夜进宫进谏,拼着挨庭杖的责罚,也要阻拦武后的动作。但武后已经取得了宰相们的支持,又趁着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下令兵部即刻操办此事。纵然反对的声音一时间极大,也渐渐地被压了下去。
太平依旧尽职尽责地辅佐着武后,在大明宫中扮演一个兢兢业业的角色。
她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在长安募兵的日子里,太平终于抽空去见了一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