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里,当明礼在走廊里拿着手机说话时,尽头的阴影处,朱玥站在那儿,默默地听了一阵紧接走开。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个号码:“朱雀,可以帮我找个人吗?”
对面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朱小姐?”
“对,是我。”
“只要是朱小姐吩咐的事,一定办到。你说,朱小姐。”
“帮我找到这个人,他叫阮聆信,在墨西哥城不见踪影。”朱玥一个字一个字低声地交代着。
*
聆信坐上了飞机,通过飞机的机窗,他似乎可以看见舅舅欧亚楠站在远处眺望他离开的样子。或许转身,欧亚楠会马上给他父母打电话告诉他父母他去了哪里。不过这都没有关系了。无论是他父亲或是他母亲,可以肯定的是,他爸妈都会信任他的。今天,他十八岁了,十八岁过后,他是独当一面顶天立地的,像他父亲说的那样,变成一个超人。
飞机升上了两万米的高空,这里好像是接近天堂的地方,远离尘嚣,也远离了土地上的一切联系。
聆信闭上眼睛,想着那些过去的事情。此刻他的心情,已经从开始的焦虑不安,到了完全的平静安然。
没有什么可以可怕的了。
飞机放下起落架的时候,是凌晨五六点钟。
只有他一个人走下飞机,放眼四望,是一片汪洋。与多年前去的暗岛不同,他脚下踩着的是一座原生态的岛,漂亮,美丽,没有任何人为来过干扰的痕迹。
海鸥在一碧如洗的蓝天中整齐划过,聆信拿手搭在眉毛上望了会儿。没多久,一个宛如大鹏的身影从高空中慢慢向这个岛屿靠近。随着那巨鸟的飞鹰越来越靠近,越来越清晰,到降落在他面前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见,是一个戴着飞行器的老年男性。
聆信眼瞳睁了下,或许有些吃惊,也或许根本不需要吃惊。他其实该猜到的,毕竟,他奶奶阮汝珍如果现在还没有去世的话,年纪也应该很大了。阮家代替阮汝珍管理阮家财产的人,理应和他奶奶差不多的年纪。
“你好,阮聆信。”老人解开身上携带的沉重飞行器,一身黑衣,两鬓银发,笑容可鞠,让人不免想起一个词,叫做童颜鹤发。
聆信点头:“是,我是阮聆信。”
“这么说,你决定继承你奶奶的遗志了,是吗?”老人慢慢声说,务必保证对方不会听漏或是听错一个字的节奏。
“是的。”聆信表情轻松但是沉稳。
“知道你奶奶是做什么的吗?”
“我听我父亲提过,说我奶奶,是个商人。”
“嗯,具体来说,似乎,你们家的人,因为在没有姓阮之前,是不太可能知道你奶奶是做什么的。可以说,你父亲也是非常可惜。”老人说到萧夜白时,口气里的那丝淡漠,似乎含了愤怒。
聆信只是聆听。
老人松口气,道:“行,说回正题。关于阮家,关于你奶奶,你先告诉我你有什么想法?”
“平心而论,虽然,我和我家里人对奶奶的很多事情都不清楚,但是,大家都很尊敬奶奶。我相信奶奶是个值得我去敬重的人。”聆信低声道。
听到他这段表述,老人的表情有些奇妙,道:“没有想到你的想法,和你父母不太一样。”
“我父母和我一样的。”聆信很肯定地说,“无论我奶奶做的是好事或是一般人不能理解的坏事。”
“哈。”老人突然一笑,叉腰点头,“有意思。你父母,是怪人,看来你也是个怪人。”
聆信对于对方的这个说法不予置评。他们家做的好或是坏,外面多少人议论纷云,都不能改变到他们家人的决意。
老人眯着眼打量他此刻的表情,似乎很满意,道:“你奶奶,不,以后是你要代替你奶奶继续去做的事,那就是,把世界上多余的资金贮存起来,销毁。”
什么?聆信一愣。要不是从小跟随母亲习读各种金融类书籍,他肯定听不懂老人这句话。不,一般金融学家恐怕都难以理解老人这个话里的深刻含义。
“把多余的金钱贮存,是为了防止多余的钱被坏人拿来利用制造金融风暴。销毁可能是一种协助世界央行继续刺激经济的无奈之举。”聆信一边思索一边说。
老人微笑着:“你读这么多年的书,被哈佛商学院录取,成为最年轻的教授,都是名副其实。”
聆信对于对方好像赞许的话,只是表现出了一抹淡然。多少荣誉,多少钱,对他来说,都没有家人来的更重要。
他比任何时刻都要来这里和阮家人接触,目的只有一个。
“我想问你一句。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叫做穆的人吗?”
“穆。”老人嘴唇里喃着聆信开口提到的这个名字,说,“当然认得。你父亲当年惨遭绑架,不就是因为这个人?”
“你们当初没有想过办法去解救我父亲吗?或是说,你们都不足以对付这个人。”
“那肯定不是的。”老人一抹深意浮现在睿智的老眼里,看着聆信说,“是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聆信感到震惊,因为只记得当初父亲的绑架事件,父亲差点死去,就此落下了一辈子心里无法去除的阴影,可现在在老人口里都变成了一种风轻云淡。这让他都不得不怀疑起,如果他奶奶阮汝珍活着,莫非也是这种旁上观的姿态看着自己儿子在生死线上博弈?
无法理解,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