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位客人没有让睿亲王久候,他们很快便一前一后到了。
先到的这位四十上下,一身宝蓝的杭绸直缀,鬓边已有星星白发。看到这人,金三老爷没有见过,那人进屋便一揖到地:“王爷恕罪,下官对京城不熟悉,绕了大弯路才找到红宾楼,王爷见笑了。”
睿亲王面色平静,淡淡道:“老张比你还笨,这会儿还没到呢。”
那人就笑了起来,并未拘束。
话音刚落,先前那位不拘言笑的随从便又请进一人,这人身材魁梧,络腮胡子,像是一员武将。
金三老爷在京为官多年,却从未见过这两人。
睿亲王唇边有淡淡的笑意,对金三老爷道:“这两位来自福建,这是常建德,那个是张贤重,都是福建的。”
金三老爷心头一凛,这两人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自己却没有见过,原来是福建那边的。
睿亲王的封地在福建泉州。
睿亲王只说他们是福建的,却不说他们各自的官职,想来是不便多言。
越是这样,这两人的身份便越是重要。
金三老爷久在官场,这些事自是心领神会。睿亲王在这里接待福建官员,自是不想太过张扬。睿亲王并不多言,示意他们三人多多亲近。
金三老爷是两榜进士,学识渊博,和这两位谈天说地,推杯换盏。睿亲王喝了两杯酒便借故先走了,从始至终,都没有对岳父说起今天来的目的。
金三老爷离开红宾楼时并没有喝多,反倒是那位叫张贤重的虬髯大汉喝得酩酊大醉,从红宾楼出来就吵着要去见识京城的******。那个叫常建德的无奈,只要把他硬塞进轿子,这才和金三老爷抱拳告辞。
金三老爷回到府里,越想越觉今天这事不太寻常,女婿若是单纯给他引见,就不会连那两人的身份都不说。
可若不是引见,这又是为何呢?
他没想到的却是。那两人离了红宾楼。没去官驿,却直接去了东华胡同的睿王府。那位醉猫一样的张大人,此时双目炯炯有神。哪里还有一丝醉态。
睿亲王懒洋洋地靠在罗汉床上,两个五六岁的小孩正在他腿旁的小几前摆弄着一只金属盒子,见他们到了,睿亲王对其中一个梳着朝天辫的小孩说道:“不早了。快回去吧,有客人来了。”
那小孩顺从地爬起来。和另一个顶着小孩一起恭敬地向睿亲王行礼,手拉手走了出去。
睿亲王让小太监给二人赐座,依然靠在官绿色漳绒迎枕上:“人也见过了,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不论你们用什么办法,都要弄出个参议的名额给我岳父。”
常建德和张贤重双望一眼,不由苦笑:“王爷。这......”
睿亲王脸上不悦:“本王的岳父不够资格?”
“金大人两榜进士出身,又在户部多年。于粮银一事甚是精通......”
“好了,自是如此,那就这样定了,你们最好在一个月内把上上下下的事情全都搞定,本王还想让岳父大人到福建喝上刚采的春茶。”
好一个孝顺的好女婿。
半个月后,金三老爷没有等到鸿胪寺的任命,却意外地被调往福建布政使司任左参议,正四品。
“恭喜金大人,您那可是肥缺中的肥缺,且福建是睿亲王的封地,您这位岳丈老泰山到了那里,必当如虎添翼,大展鸿图。”
送走贺喜的同僚,金三老爷这才来到春晖堂。
金老太太屋里还有来道贺的女眷,听闻三老爷来了,年轻女眷便退到屏风后面,屋里只有几位上了年纪的。
见金三老爷进来,就有人叫参议大人,金老太太更是满面春风,虽说地方官不如京官名头响亮,但金家是商贾,自是知道大武朝的十三省布政使司油水有多足,金敏不但官升一级做了参议,还去了女婿的封地,今天她老人家和来道喜的官宦女眷里说了一天话,不但知道这是个好差事,还知道但凡是在布政使司出来的,回到六部都能有个好前途,内阁之中,有三位阁老都是先做布政使后做尚书。
金老太太越想越高兴,见到金三老爷便问:“你也真是的,这么高兴的事,就该让五姑奶奶把王爷请来喝上几杯。”
屋里的另外几位女眷也随声附和,这个说好久没见到五姑奶奶,思念得不成,那个说看着五姑奶奶长大的,从小就是万里挑一的人才。
金三老爷调职的事,玲珑是最后知道的。
“王爷,这是您安排的吧?”她边问边给颜栩在后背上抹着香胰子。
颜栩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免得你整日草木皆兵。”
玲珑赦然,她担心金三老爷对母亲做出什么,整日让人防着,可不就是草木皆兵啊。
她后来再也没有向颜栩提过这件事,可颜栩却不动声色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京官外放,家眷要留在京城,若是妻室随去任上,也要将长子留京。
何况冯氏和金子烽都有病在身,自是不能跟着金三老爷去福建。
金三老爷是在三月末动身的,梅姨娘随身服侍。
他走的前一日,西府里摆了宴席,玲珑陪着冯氏也回来为父亲送行。
金三老爷看一眼这对母女,嘴角翕翕,好一会儿才对玲珑道:“为父不在京城的时候,你兄长还要靠你扶持。”
玲珑微笑:“父亲大人请放心,女儿会孝敬母亲,扶持兄长,照顾弟妹。”
金子烽的身体本就没有大恙,他只是受惊过度,金三老爷的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