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玲珑不肯去,宋秀珠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五小姐刚回来,过一阵子再去也不迟呢。”
聂氏一双明眸紧紧盯着玲珑,微笑道:“难得五丫头有这份孝心,那就过一阵子再去吧。”
玲珑给聂氏行礼谢过,忽道:“玲珑想麻烦大伯母一件事,不知......”
说到这里,她似是有意无意看了宋秀珠一眼,便不再说下去了。
聂氏是何等精明的人,冷笑一声,对宋秀珠道:“宋姨娘若是不见怪,我这个当伯母的想和侄女单独说几句体己话儿。”
宋秀珠脸色白了一下,有些不太自然,但很快又恢复了笑意,道:“外面那几株芍药开得正好,妾身陪四小姐出去看看吧。”
玲珑低下头,默不作声,她看到宋秀珠捏着帕子的手紧紧攥起,似是要把手里的帕子捏碎。
待到玲珑抬起头来,花厅内只有聂氏和她,就连杏雨和聂氏带来的几个丫鬟也退到了厅外。
“你这傻孩子,让你随大伯母到东府住些日子,你不肯,偏要这样说悄悄话,你那庶母想来正在疑神疑鬼呢。”
玲珑莞尔一笑,她就是要让宋秀珠疑神疑鬼,心里没鬼的人自是不怕,但若是心里有鬼,那今晚怕是睡不着了。人若是整日疑神疑鬼,那么免不了会做些画蛇添足、亡羊补牢的事。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玲珑就是想请大伯母帮忙找一位大夫,这位大夫不一定能治百病,但却要熟知药理。不知大伯母可有这样的人选?”
以金家在京城的关系,找一位这样的大夫并不难,聂氏目光炯炯,看着玲珑的眼睛:“五丫头,你可是想查什么事?”
玲珑摇头:“玲珑也说不清楚,但玲珑还记得当年在老宅时,只有大伯母给玲珑捎去了一盒子点心,那点心真好吃,玲珑现在还记得味道。”
聂氏久久地看着玲珑,好一会儿才说:“这事就包在大伯母身上,你爹若是怪罪你,你让他只管找我,我倒要看看,他金老三还真的敢明目张胆宠庶灭嫡不成。”
回到容园时,冯氏又闹了起来,这一闹足足一个多时辰,玲珑费了好大劲儿才哄了母亲睡去。厨房里送来了饭菜,这时已经冷了,她没有胃口,独自坐在廊下,看着满天的晚霞呆呆出神。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西下,染红了一方天际。容园的墙下,种着几株丁香,已有些年头,碧绿的叶子中夹杂着星星点点的小花,淡淡清香随着晚风徐徐送来,若有若无。
玲珑的手背上被冯氏抓了几下,方才没有觉得,这时才感到隐隐的疼。
玲珑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旧伤未去,又添新伤,都是被母亲抓的。但她心里却轻松了许多,距离母亲上次犯病,隔了整整三天,三天啊!要知道以前母亲几乎日日发作。
做了个深呼吸,玲珑正要站起来,却听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杏雨出去应门,好一会儿也没有动静,玲珑皱皱眉,起身走出宝瓶门来到大门口。
却见大门敞开着,门口赫然站着的,竟是父亲金敏!
“父亲您来了。”玲珑弯腰给父亲行了万福,她用眼睛的余光向金敏身后看去,才发现他竟是一个人来的,没带任何随从。
“你母亲好些了吗?”金敏问道,却还站在门槛外面,没有要跨进来的意思。
难怪杏雨不知如何是好,金三老爷纡尊降贵看望发妻,也只站在门槛外面,就像是这园子里有什么脏东西,一旦沾上就再也甩不掉。
“自是不好的。”玲珑淡淡答道,心里觉得好笑,一个人病了八年,关在屋子里不看大夫不用药,竟然还问好些了没有,这不是废话吗?
金敏被玲珑一句话顶回来,有些尴尬,父女俩沉默了好一会儿,金敏才问:“你回来也有些日子,若是住得不习惯可以告诉你庶母,没有必要对外人说,咱们西府的事,也轮不到别人来管。”
玲珑秒懂,宋秀珠给她打小报告了。
“女儿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嚼舌根子,挑拨事非。女儿只是拜托大伯母请大夫来给母亲看病而已,女儿自幼在祖母身边长大,自是知道大伯母不是外人,是自家人。所以除了大伯母以外,女儿没把这事告诉任何外人。”
玲珑这番话,说得金敏哑口无言,他就是再不高兴,也不能说聂氏不是自家人。他脸上不悦,沉声道:“那也用不着让长房那边请大夫,我们西府请不来吗?”
玲珑微笑:“若是咱们能请来,为何玲珑没有见到一个大夫,也没见母亲用药呢?”
金敏想不到玲珑竟敢反问他,立时怒道:“你母亲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若非为父怜她疯了,早就把她送交官府处置,如她这般狠毒的妇人,还能让她住在这里,已是仁慈。再说她那个病,疯起来六亲不认,哪有大夫敢靠近,你这些年不在家里,什么也不知道,不要听信别人胡乱说话。”
玲珑依然低眉垂目,待到金敏说完了,她才慢慢悠悠地说道:“女儿只是想请位大夫给母亲看看,想不到惹了父亲生气,那父亲转告大伯母吧,就说这大夫不用请了。”
金敏的眼角抽了几下,聂氏那人,岂是一两句话就能打发掉的,让她请大夫,现在又说不请了,她定会认为是自己故意为之,她身为皇商,又是女子,是以隔三差五便会进宫,与内务府那些人走得很近,到时鸹噪几句,传到哪位娘娘耳中,说不定就会影响自己的仕途。
“罢了,既然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