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两匹马飞快的穿过平川街道,马蹄声震震,却未能震醒已深沉入睡的竹易。
连承躺在床上,听着屋外马蹄声踏过,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等待许久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么?
而长老屋内,已将眼泪哭尽的姑娘孟羽,此时也已沉沉睡去。她却始终等待着,明早天一亮,就将长老入土为安。
此时此刻,唯有左芊芊一人还在战斗!
冷云那家伙不知发生了何事匆匆便离开了,此时只剩下她一人,在鸡圈里与公鸡母鸡小鸡们做着一场耗费体力的斗争。
“鸡祖宗们,我不杀你们,只是想要你们身上的一点点血,”说着左芊芊便将手中的瓷碗拿给鸡群们看,手上不停笔画着,意思是,“你们看,真的就只有这么一碗的血,一碗就够了!”
当然,一个时辰前已经经过一番厮杀的鸡群们,是绝对不会相信左芊芊所说的!平川的百姓那么多,每个人都需要喝上这么一大碗的血,那它们还不得死绝了!
于是,鸡群们愤怒了,它们团结一心,与左芊芊展开了一场鸡飞人跳的战斗!
鸡圈里的公鸡母鸡小鸡们,认真算下来大概有近百只,这么多鸡合力对付左芊芊,然而它们的武器,就是它们的嘴和爪了。
可想而知,左芊芊遭受了怎样一场撕心裂肺的角逐,她身在鸡圈中,手臂上满是伤痕,不是被鸡叨的,就是被鸡抓的。
虽说这伤比刀伤剑伤什么的相比,根本不值一提,但左芊芊依旧愤怒了。
于是,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平川县的一个小角落里,传出了左芊芊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伴随着奇特的‘咯咯咯’声,“你们真是不识好歹,看来你们是吃硬不吃软了!那好,别怪本姑娘不客……”
“哎呦……”哪想左芊芊刚发怒,挑衅威胁的话还未说完,脸上便挂了彩。
那大概是整个鸡群的首领,那只公鸡又大又壮硕,毛色十分绚丽,五彩的羽毛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然而,左芊芊却注意到了,在它的眼神中,透露的是对命运的万般无奈,却依旧含着一丝丝的,顽强不懈。
左芊芊被这公鸡的眼神震慑住,她停住了动作,甚至忘记了她甜美可爱的小脸上,此时正有鲜血汩汩流下,那疼痛,似是疼到了她的心里。
人与鸡的对峙,在此展开了。
公鸡始终保持着那样的姿态,心知自己的命运,却也依旧不屈从于左芊芊的残忍放血。
而左芊芊呢,她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对面身子立得笔直头仰得很高的公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飞禽走兽不懂得人类的语言,那么对于人类的内心世界,便更是一无所知。
此时此刻,所有的鸡们,都死死盯着手拿瓷碗没有动作的左芊芊,心中皆在揣摩,这个残忍的人,究竟在想什么。
许久许久之后,久到鸡群们以为,左芊芊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
左芊芊嘴角勾起,终于动了。
只见左芊芊伸手擦了擦脸上已经干涸的血渍,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随后,左芊芊露出了一副,嗜血般的笑容。
“今夜,不管你们如何反抗,都没有用!平川的百姓们养了你们这么久,你们也该懂得知恩图报。如今他们有难,你们的血又正好可以帮助他们,所以眼下时刻,舍你们其谁?”
左芊芊立在月光下,周身围着一圈又一圈的鸡们,她头上脸上身上,满满的皆是鸡毛,她的身上甚至散发着一股股的恶臭,但她却始终浑然不知。
此时左芊芊的心里,只有长老临死前的惨状,只有竹易绝望的神情。
深深的看着对面坚韧的公鸡,左芊芊心生敬佩。
但她绝不会因为心中这点点敬佩之意,就不顾整个平川百姓的性命。
于是,人鸡大战再次展开。
左芊芊却并没有施展任何武功,她徒手徒步与鸡群们周旋,这是她,留给鸡群们的,最后的尊严。
卯时,晨光熹微,暖光照射在这美丽的平川,似是预兆着,平川将迎来大喜事。
竹易是练武之人,点点微光都能够惊醒她。
缓缓睁眼,望了望窗外天色,竹易猛然坐起。
她怎会睡着了呢?
屋外熙熙攘攘,人群流动,似是发生了大事!
竹易一个翻身下了床,推开屋门便朝人群嘈杂的方向赶去,却发现那方位,并不是长老的家门。
竹易心存疑惑,对于长老的死,百姓们应当痛心疾首才对,可是为何,竹易所见的平川百姓,各个心怀愤怒,虽已病入膏肓,有的却依旧手拿棍棒等工具,似是遇见了强盗恶寇般。
挤进人群,竹易很快便到了事发之地。
只是待看清眼前景象之时,竹易嘴角忍不住抽了两抽。
左芊芊身处鸡圈中心,浑身上下凌乱不堪,鸡毛鸡血鸡粪便到处都是。很快竹易便注意到,左芊芊似乎受了伤,她额间一处伤疤十分明显。
竹易皱眉,心头微痛,左芊芊满身的鲜血,竟不知究竟鸡血占得多,还是她自己的血占得多。
此刻的左芊芊,就如同一只受了伤的狮子般,愤恨的盯着眼前的人群。竹易心头一震,她的芊儿,绝对不可以对无辜的百姓们,露出这样的目光。
而在左芊芊身侧,白衣胜雪的连承,此刻也不再洁白。
他的脸上身上,也沾染上了鲜红的血液,样子却并不狼狈,观察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