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换好衣服,门外便有一道声音传来:“四妹妹,你在里面吗?”
“小姐,是三小姐找来了。”守在门口的芝晴禀道。
夏莫然眸光微闪,慢悠悠地任由芝玉系好腰间的带子,这才走了出去。
门外,夏玉然脸上已一片焦急之色,看到她出来免不了冷嘲道:“四妹妹换个衣服竟比贵妃娘娘时间都长……”
突然她看着夏莫然身上新换的衣裙说不出话来了,裙子高腰窄肩,衬托出穿的人纤细优美的身形来,广袖舞动,自有一份轻灵的美感,裙子下摆处不知做了什么特殊处理,竟让柔软的布料微微拱了起来,显得华贵而不张扬。 [阮烟罗莹润如玉,根本不需多余的绣物来画蛇添足,通身只在裙子下摆处用特殊的银色丝线绣了一排形状各异的云纹,不动便罢,一动便能惊奇地看到白云浮动,且隐隐透着绚烂的霞光,整个人感觉就是踏云而行的九天玄女,妙不可言。
这身衣物,虽不如前头水茜红的喜庆,却让夏莫然整个人少了几分艳丽,多了几分灵动,袅袅婷婷,清润如玉,当真满足男子心中对温婉女子的遐想。
在夏府刻薄小气的老夫人手里,身为庶女的夏玉然,什么时候穿过这么美的裙子?当下她眼中的嫉妒之色又重了几分,竟还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愤恨。
但当她看到夏莫然脸上同样换成白色阮烟罗的面纱,嫉妒与愤恨又变成了得意与不屑,如何金装在身,也改不了骨子里的泥胎土心,她面容丑的可是连太子爷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夏莫然懒懒地看着她神色变换的脸,讥诮地说道:“三姐姐果真了不得,竟连后宫第一人的樊贵妃都熟悉。 ”
不熟悉怎知贵妃娘娘换衣服需要多长时间?
夏玉然面色僵了僵,扯了抹笑道:“四妹妹说笑了,樊贵妃身份高贵,岂是我这等小人物能攀附得上的?”
回想起桃花宴上樊贵妃雍容贵气的样子,一怒之下便能掌握人生死,她心中免不了幻想起来,何时她也能对别人生杀予夺地高高在上?
很快便会了吧。
“四小姐、三小姐,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延熹宫吧。”
听到茶心的提醒,夏玉然突然回神,想到一会四妹的殊荣全部要落到自己的头上,便跟着点头道:“我就是来叫四妹妹的,皇上的龙辇快过来了,耽搁了未免被治个不敬之罪。”
夏莫然仿佛没看出她眼底的算计,笑道:“如此便谢谢三姐姐的关心了。”
说完几人便往前走去。
却在快要步出庆延宫时,一间屋子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从中走出一名穿着深蓝色衣袍的男子。
“鸣琴公子!”茶心惊呼道。
鸣琴公子?风子淇?
夏莫然不由得朝那男子看去,只见他身形高大,相貌堂堂,若不是穿着宫里统一的服装,谁也想不到他只是一名乐师。
风子淇,身份也比较特殊,原本是罪臣之子,因弹得一手好琴而被人熟知,听说他弹琴时能引来百鸟共鸣,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人称“鸣琴公子”。
当朝唯一的龚太妃十分喜欢听他弹琴,而龚太妃在宇文奎上位时可是出过力的,因此宇文奎特别给了恩典,让风子淇陪着龚太妃住在行宫里,时时弹琴给她听。也有人说他根本是年老色衰的龚太妃的面首,总之对他贬褒不一,但并不妨碍天下琴艺爱好者对他的推崇。
这次他大概是陪着龚太妃回宫给宇文奎祝寿的,只不知怎么会来了庆延宫。
风子淇似乎也没想到开门便看到两位千金小姐,不由得愣怔了片刻。
夏玉然上前几步,仿佛保护妹妹的好姐姐,微微挡住他看向夏莫然的目光,问道:“鸣琴公子何故在此?”
风子淇这才发现自己竟直勾勾地盯着女子瞧,顿时面红耳赤:“在下今日要给皇上献艺祝寿,特意到庆延宫来换衣服的。”
虽然他是龚太妃面前的红人,可也改变不了他是充作宫中奴才的罪臣之子,献艺时必须穿上统一的衣服。
“公子走错地方了,庆延宫右侧宫殿才是给你们换衣服的地方,左侧是给贵人们用的。”茶心说道,并十分忧心地看着夏莫然,好似怕她会怪罪的样子。
风子淇面色一白,作揖道:“在下许久不回宫了,不知这里的规矩,且领在下来的公公一时肚痛,方便去了,没想到冲撞了各位小姐,实在抱歉。”
夏玉然也不知该如何解决了,她回看着夏莫然,似在征求她的意见:“这……四妹妹你看怎么办?”
禹陵虽民风开放,但等级分明,奴才就是奴才,奴才跑到主子的地方来换衣服,还冲撞到了小姐,有不晓事的给冠上“私相授受”的名目就不妙了。
但风子淇是龚太妃的心头好,给的理由也合情合理,况且他只是跑错了地方,并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难不成还捅出来惩罚他不成?这样一来既得罪了龚太妃,对夏莫然的名声也有损。
难道声势浩荡的泼茶水这一出,只是为了引出风子淇?可也没见有人来抓奸什么的呀?
夏莫然一时有些理不清头绪,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是此时最好的做法。
“本小姐并不认识什么鸣琴公子。”她冷声说道,言下之意是隐去碰见风子淇这一幕。
说着着犀利的眸便扫过了夏玉然主仆和茶心,而风子淇根本就用不着她操心,想死的话尽管说出来就是。
夏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