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不愧是一流的侍卫,驾起马车也是信手捏来,缓缓地朝永芳街驶去,平稳而不膈应人。唯独不自在的是他身边一左一右坐了夏莫然的两婢,让他这个还没讨上老婆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手脚了。
车里宇文谨敲了一下夏莫然的头问道:“出气了?”嗓音低沉而暗哑,让人听了心尖上阵阵发痒。
夏莫然是个特能顺着杆子往上爬的人,见他此刻心情颇好,便挪了挪身子,一屁股坐他身旁,轻摇着他的臂儿撒娇道:“阿瑾,别让我嫁给太子好吗?我真的不喜欢他。”
“阿瑾”这个称呼,也只有八岁时的夏莫然叫过,除了相貌,她还和八年前一模一样,一样灵动的眸,一样狡黠中透着点倔强的性子。
可是傻丫头,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随性的事呢?
他一直觉得她出现得蹊跷,可不管她来自何方,既然应了云鹤的预言,她就该顺着自己应该走的路走下去,那是条无论如何都走不到他身边的路。
这是她降落在他怀抱的代价,也是他对某人的承诺。
“丫头,刚才你答应了本王的。”宇文谨轻声道,另一只空闲的手碰上她刚被自己敲的地方,大概想抚摸来着,只不过可能没做过这事,又无声地放下。
“我只说会考虑,现在考虑好啦,不嫁!”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夏莫然见他手放下,浑圆的大脑袋主动挨到他胳膊上,蹭了蹭。
那惬意的模样莫名让宇文谨想到了那只蠢老鼠。
夏莫然真不知自己跟小七挂上了勾,她满脑子想的就是宇文谨心里到底有啥秘密,非得这样逼自己?要知道自己无权无势无根基,他拱她坐上皇后之位绝非易事,不仅老皇帝不同意,朝中各方势力都要摆平。
也是这个秘密,让她一直走不进他的心里。
车轱辘不知疲倦地滚着,车外的三人静坐不语,车里却有股温馨的气氛在流淌。
八年了!洛寒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从王爷十岁起便做了他的贴身侍卫,可王爷给人的感觉永远是冷漠,生活死气沉沉得永远无一丝波澜。
直到八年前夏莫然出现,虽然她古怪得让人讨厌,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因为那个女孩,让王爷的生活多了些姿彩。
后来王爷逼着她嫁给太子,她恼怒之下便与王爷生分起来了,甚至去青城也没跟王爷辞行,而王爷在这八年中也没去过青城,生活也恢复了之前的单调与清冷。
如今夏莫然回来了,王爷看似坚持初衷,可他可以看出他的内心其实也在挣扎摇摆,他也不知道这样究竟好不好。
或许真如慕容管家所言,王府确实要添个七王妃了。
正想着,车里低沉的声音又传来:“别说傻话了,不嫁给太子你想嫁给谁?女孩子总要成婚的。”
我想嫁给你!夏莫然很想这么吼他,可她同样知道他的坚持硬如磐石,这句话也就在舌头上打了个转又缩了回去,只状似无赖道:“如果太子不肯娶我的话,你就不能强迫我!”
宇文恺这人又草包又冲动,如果不是宇文谨护着,早死了有八百回了。夏莫然心里盘算着,这样一根筋的人以为有皇叔公罩着,皇位绝对是囊中之物,而且绝对不会拿云鹤的预言当回事,她得加把劲让宇文恺更加厌恶才是。
兀自打算着,冷不丁被宇文谨一下拉开,眸中含着蔑视:“就凭你这故意扮丑?”
夏莫然心里打了个突,暗道她毁容这件事,可是连敏慧书院所有人都瞒过了,不会被他察觉了吧?
下一秒,一语中的。
宇文谨毫不客气地扯了她的面纱,像是在惩罚她隐瞒般,又“撕拉”一声重重地拉下她的伪装。那轻蔑的模样,好像在说:这点伎俩真不够人瞧的。
搞了半天,她自鸣得意的计策,在他面前瞬间溃不成军,夏莫然又痛又怒,瞪向他的目光能喷出火来。
宇文谨无视那双愤怒的眸子,仔细端详着她,脸上依稀能看得出八年前那熟悉的五官来,可总觉得哪里奇怪,这样的容貌,虽比毁颜强很多,却是连四人中姿色最差的柳姿姿都比不过,又如何虏获太子的心?
八年的时间,真让一个美得惊人的小女孩长残了?他眉头蹙了蹙,视线不由自主地朝她耳后根和脖颈处看去,却没看到一丝端倪。
夏莫然目光微闪,有意和他胡搅蛮缠道:“七王爷难不成还要治我一个欺君之罪不成?”
“不会。”宇文谨道。可能自己选的人,他虽失望,但坚信太子会慧眼识珠,甚至觉得夏莫然这主意甚好,后宫如战场,她这样未必不是一层保护色。至于容貌,以后他发个榜,再让人揭榜,说找到能助人恢复容貌的高人就好了。
正欲再说些什么,马车却毫无端倪地停了下来。
“爷!”洛寒冰冷的声音传来。夏莫然撇撇嘴,觉得他绝对是内热外冷型,俗称闷烧。
“何事?”
洛闷烧不敢有隐瞒,一五一十说道:“慕容管家接的消息,八皇子传信给爷,说六皇子遇刺一事他知晓一些内幕,如果爷想知道的话,午时末在拒马亭相见。”
拒马亭在陵城最北面的街上,现在离午时末只余一刻钟时间了,宇文谨要去的话只能策马飞奔过去。
宇文哲一向明哲保身,近些日子的举动倒与往常大相径庭,难道原来不想争位的心都是装的?宇文谨思索着,宇文铎遇刺一事他已有眉目,但宇文哲既然想跟他合作,他不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