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正支吾了一声,倚着那靠背就是睡过去了。
这一走便是过了午时,直到车外人声渐渐喧闹,马蹄声被淹没,听到商贩吆喝不断,也有不一样的香味飘过来。
周雨从窗帘缝里往外看,大路通畅,人来人往,均携妻抱子,面上笑容不断,来往商贩扬笑招呼,耍猴的吹糖人的套玩物的,停驻之人皆兴致观望,热闹非凡。
“嫂子,梁城到了!”她兴冲冲对秦玥道。
“听见声音了,今天就很热闹着。”秦玥半掀了门帘,结果被连程宽厚的背给挡了个全乎。
周恒还没让他找家客栈呢,马车就停下了。
一家人下车,迎面一座飞檐高楼,碎红布条装饰在窗口若春日盛花,此楼门匾栈,龙飞凤舞,似是眼熟之字。
杨潜和邢晨过来,“哟,这么快就找着住处了?”他仰头一看那古铜洒金大字,微微一愣,又道:“这地儿,该是梁城数一数二的客栈了……周恒,咱出来一趟,是不是有点,破费?”
他画圆了口唇,愣是将破费二字说的唾沫星子喷出老远。
周恒却没犹疑什么,带着妻子弟妹便往里走,“先看看吧!”
连程白牙一笑,他怎么会让他们破费?男人一仰头,望见三楼雕花窗口,一人影浮云般飘逸泛光。
门面颇为盛隆的客栈,宽台大案,桌椅锃亮。此时饭时虽过,但仍有旅人刚至,衣着鲜亮,在楼下用餐。
小二一见这么一大家子进来,目光多瞟了那么几下,没问打尖还是住店,却将人迎到掌柜那儿。
秦玥撒了一眼,连程估计是和杨潜的小厮去寄放马车了,没跟他们过来。
掌柜的一抬头,也盯着周恒和他媳妇儿看。
周恒:“可还有客房?”
“有!”
掌柜终于将目光从周恒脸上挪走,将他身边一众人,包括刚到柜台边儿的睡眼惺忪的阿正,都瞅了个来回。
阿正摇摇秦玥的手,囔囔道:“这伯伯看人的眼神儿跟看牲口似的!”
掌柜的一溜口水卡到嗓子眼儿,脸刷红开始咳嗽,肺都要喘出来。
一旁吃饭的人皱眉往这边看,小二忙给掌柜的倒水,还腆着笑脸跟人家道歉:“年纪大了,呛着了,大伙儿甭介意啊,继续继续。”
秦玥浅笑,在阿正眉间揉了几下,“狗眼看人低,因为狗本来就低,同理,只有牲口的眼光看过来才能将人看成牲口样儿。阿正你猜,他是狗还是猪?或是驴是骡子?”
那掌柜的才吸到嘴里一口水,噗一下全喷出来了,桌面上刚写的账本瞬间晕成了一团。
“哎哟!”小儿忙拿袖子去擦,可惜已经晕完了。
“娃子,我哪里看你们眼光不对了?”掌柜一抹嘴:“还有周夫人,你说的那些个牲口没一个好样儿的!”
后面的杨潜邢晨一愣,这掌柜的认识秦玥?
“怎么没有好样了?狗最忠诚,猪全身是宝,驴子勤劳,骡子耐力!你心中想着它们一无是处,却是由你的心生意,做个掌柜的有此心,不好!”秦玥姿容俏,浅蓝飞花衣襟衬得肤色极好,话里却让掌柜的感觉不那么好。
掌柜的想要开口反驳,周恒却道:“张文义可是在这里?”
掌柜的也是一怔:“你怎么知道?”
这客栈本就是张文义的,不知从哪知道了周恒他们要来,早早就跟连程传了信儿,要他将人送到这儿来住着。掌柜是已经吩咐好的,告诉了他周恒一家特征,要他将人送到定好的房间里,所以他才将人都扫了一遍,不想却被阿正给讽刺了一番。
方才秦玥就觉得那牌匾上的字熟悉,连程不见了之后,她就想到了张文义,这店绝对是那男人开的。
周恒淡淡看了眼后院青木深厚的影子,面上如温淡开水,并无波澜:“既是如此,那我们便先用餐吧。稍后再回房间。”
掌柜的没说话呢,阿正就点头:“恩恩,饿了呢!”
杨潜笑道:“上菜上饭!”便与半拉半拽着邢晨占了一张空桌子。秦玥也带着孩子们坐下了,周恒点了餐,朝掌柜的温润一笑,微颔首,到了他们身边。
这客栈雕窗极大,棂花钩的缠绕,中有祥云遍布,窗纸菲薄,能瞧见外面的景象。午间高阳正照,街上仍人流不断,车水马龙。
秦玥看看身边三姐弟,道:“梁城这么多人,咱们出去游玩,若是你们被人群挤散了,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阿正揉揉脸,知其意,瞟了眼窗外人流如潮,道:“现就回来客栈呗,咱们的客栈叫……祥隆\大!知道的人肯定多,问问人家就行了。”
“对,这办法最简单!”周雨笑道。
周勤不以为意,淡淡道:“你们俩长的俊,不怕哪个坏心眼的人骗你们,将你们卖了?”
阿正睁大了眼睛看他,离秦玥近了些:“真的有人卖孝儿吗?”
周勤一愣,突然不说话了,他是不是将太多黑暗传达给阿正了?
周雨瞪了他一眼,朝阿正笑着:“就算有人盯上了阿正,阿正这么聪明的头脑,还会功夫,一定会平安过来的,是不是?”
阿正眼珠转了转,嘴角一翘:“说的也是!”
秦玥:“你们的意见不统一,说说,若是走丢了,怎么办?”
“那,就站在远处不动等你们来找呗!”周雨道。
周勤:“这样也行。”
周恒点头:“若是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