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朝着案桌之上的香炉走去,一旁宫女见了连忙上前,低声问道:“林御医?”
“这是什么香?”林紫苏问道,那宫女一愣,低声道:“这是四五个月前合的安神香,叫做夜梦。”能够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宫女也是机灵之人,此时见林紫苏突然问起熏香心中不由打了个突。此时她偷偷观察林紫苏,见她只站在前面,伸手轻轻摆动像是在品味熏香的味道,倒是不敢贸然说话。
片刻之后,林紫苏才道:“这香,是何人所调的?”
那宫女心中一跳,半响才开口道:“这……奴婢实在不知道。林御医,可是这香……”她话也不敢说完,只怕触动了什么不该触动的事情。林紫苏微微扬眉,笑着道:“先拿去外殿吧,顺便请刘院判过来一趟。”
这群御医她虽然都认得,然而真有谁是可以放心说话的,那只能算是刘多渠了。毕竟,当初在颍州时,他多多少少也是帮过自己的。
那宫女连忙应了,快步捧着香炉出去。
林紫苏过去给皇上又把把脉,确定暂时没有大碍之后这才去了外殿。
外面刘多渠已经随着那宫女过来,见林紫苏出来反而一愣,神色略微缓和了些。
“林御医,可是皇上的病症……”他上前询问,林紫苏左右看了下,那宫女连忙识趣的后退了几部,她这才道:“刘院判随我来看看这熏香吧。”
她过去直接打开了熏香炉,露出里面的经过一夜燃烧已经快没了的香料。之前进寝宫之时,里面人多,又加上给皇上刚刚用过药,她倒是没有留意到这点。此时看着那香炉里面的香料,林紫苏道:“我问过宫女,这香料是四五个月前皇上新换的,不知道是何人送的方子调的安神香。”
刘多渠略微闻了下味道,听到林紫苏这么说,这才道:“四个多月前,皇上耗神太过,夜里长长不能安寝。之前的安神香用了效果也不好,这才换了方子。换方子的是昨日身死的曹御医……”
他说着略微顿了一下,才道:“我对香料并不擅长,可是这香料有问题?”
四个多月前,正是边城大战的时候,也就难怪皇上夜不能寐了。
林紫苏略微皱眉,半响才道:“这香料若是常人用也就罢了,影响并不大。然而,我记得皇上常用的药方之中有几味药。”她说着报上了药材的名字,见刘多渠点头,这才缓声道:“这香料中有与那几味药材相冲的东西,平日里面倒是不显,然而若是用了四五个月的话……也就难怪皇上此次病发这般严重了。”
她说着叹息了一声,暗道这皇位也不是这般好做的。皇上如今本就体弱了,没有想到还有人想要他早早死了……
只是不知道,这般隐秘的下手,究竟是太子、睿王又或者是靖王呢?
今天是正月初一,春节呢,只可惜,京城之中的人怕是过不上一个好年了。除夕之夜就闹腾了一晚上,到了如今,怕是消息传开就更该乱了。
她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也不看刘多渠的脸色,只低声说皇上那边还要人守着,余下的事情竟然是都交给了刘多渠。
事关谋害皇上,刘多渠也不敢多迟疑,回头寻了可信的人略微问了几句,确定这香料和药材是相冲的,也确定了香炉里面有这些香料,刘多渠立刻让张喆捧着这香炉去见皇后了。
皇上病重不醒,太子被杀,睿王和霖王被抓,据说昨夜景王府中起火,如今人也不知道生死。只是没有派御医去,只怕也是……
皇上满打满算也就这四个孩子,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后宫妃嫔有孕又小产,他才一时没有忍住砍了林沉璞兄弟的脑袋。若不是事后冷静了下,只怕林紫苏一家上下都会没命。
若不是这样,只怕皇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呢!
刘多渠看了一眼那香炉,叹了一声。见传话的内侍出来,这才连忙迎了上去。那内侍低声说了句:“皇后娘娘后半夜才略微眯了下,刘院判还是小心些的好。”
死了儿子,还被孩子他爹给瞒着,皇后脾气能好才怪。刘多渠心中明了,然而这般大事他也不敢瞒着,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临走之前还从张喆手中接过了香炉,让他在外面等着,也算是师徒一场对他的维护了。
张喆心中明白,却不好在殿门口与刘多渠争执,只好看着他进去,心中暗暗祈祷着。
刘多渠这一趟进去时确实是提心吊胆,然而结果却出乎他的预料。他把话说完之后,皇后不带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一丝冷笑。这冷笑不是针对他的,而是另有其人。
“还能有谁?”皇后恨恨道:“杀兄弑父,也只有那心中无君无父无兄的畜生了!”
这样一个罪名扣下去,刘多渠也不敢多言。实际上,他心中也是怀疑睿王的,毕竟,睿王可是杀了太子的。若不是笃定皇上命不久矣,他如何敢这般行事?
皇后神色阴沉变幻了几次,这才意识到刘多渠还在,倒是缓和了语气赏了他,然后就一摆手让他留下香炉让人退出去了。
有了这个东西,睿王谋逆造反,弑君杀兄的罪名也就齐全了。至于以后这皇位谁坐,她根本就不在乎。更何况,谁坐都会比睿王坐好,不是吗?
她的儿子死了,那么其他人的儿子也别想好好活着!
刘多渠原本还想说这不是他发现的,不敢贪功。然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