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从容不迫的走来,神情淡雅平和,却掩不住面容上的疲倦。 身上的一袭白衣略有些皱,带着一丝风尘,显然是从外匆忙赶来。
皇上看着云初,目光沉敛,沉声道:“事情办妥了?”
云初点头,清冷的目光扫过玉照宫一眼,漆黑的眸子逐渐幽邃晦暗。最后看向面无人色的道士,淡然的说道:“贵妃娘娘出事,臣身为国师、娘娘的外甥女婿,理该现身。”顿了顿,视线落在供台上,蹙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芙蕖没有想到她随口胡诌,云初当真是来了。原本心里以为错失了良机,眼下瞧见云初出现,心底燃起了一线希望。不等他们开口,回答道:“这位道长他说皇宫上空有黑气,藏着邪崇,进宫给娘娘做法超度。”
道士见到云初就好比老鼠见了猫,浑身冷汗涔涔。开口道:“贫道……”
“何为道士?”云初皱眉问道,似笑非笑的看着身着金丝银线的道袍道士,大约三十出头,手持着桃木剑法器。
道士一怔,抹了抹头上的冷汗,紧张的回答道:“人行大道,号为道士。”
云初拢袖道:“敢问道友师承何处?”
道士面露难色,依旧答道:“鸿雁山琼山道人门下。”
“琼山道人?”
“正是。”
云初冷笑道:“本国师倒觉得道友有些眼熟。”
道士心中一颤,有些怯,故作镇定的说道:“大约是贫道面善。”
云初指着他的桃木剑道:“可否借我一用?”
道士心存犹豫,在皇上的注目下,递给云初。
云初看向剑柄,嘴角微扬,启唇道:“道号……清远?”意味不明的看着道士脸色大变,语气温雅的说道:“不巧我也认识一位道号清远的道友。他原是师叔的门下弟子,后因犯下大错,被逐出师门。”
“这……怎么会……”
“道教只认一个师傅,拜师头磕下来,便是继承了这门法脉。一旦被逐出师门,其他道长都不会再收其为徒。弃徒在道教里是犯下了严重的罪行,谁收留弃徒,都是犯了最大的忌讳。”云初看着想要辩驳的道士,指腹摩挲着剑柄上的法印,那是幌道人这一脉的法印。而眼前这位道士,正是幌道人的弃徒。如今,竟胆大妄为敢进宫行骗!
“原来真的是个骗子!”芙蕖愤怒的说道。
清远心头一紧,对芙蕖的言行极其不满。她是太后的人,理该帮助他脱险,而非落井下石,令他处境更为艰难!正要开口说话,却接到芙蕖递来的眼色,不禁一愣。
“皇上,他竟敢犯下欺君之罪,险些冒犯贵妃娘娘。定不能轻饶!”芙蕖义愤填膺的说道,对清远的所做所为,深恶痛绝!
皇上询问云初道:“国师以为如何?”
云初作揖道:“微臣并无异议。”
清远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陡然明白过来,芙蕖她究竟要做什么!
高大人得知国师要进宫,让芙蕖通知他赶紧撤离。可在紧要的关头皇上出现,令他不能及时抽身。如今,云初揭穿他的身份,芙蕖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指他的罪行。
欺君,那是要掉脑袋!
恐怕是高大人怕他的嘴不严实,怕事迹败露,所以将他灭口!
“皇上,贫道冤枉,当初在幌道人门下,只是贪杯被逐出师门。后来机缘巧合下,遇到了琼山道人。琼山道人上善若水,虚怀若谷,怜贫道知错悔改,便收在门下。”清远并不死心,企图狡辩得到皇上的信任:“这把桃木剑是幌恩师授予贫道,贫道有违师傅教导,悔不当初,便将此剑留在身旁告诫。原不想表明身份,却不想被国师识破。”
“我若未记错,当初你在道观,并未习过斋醮,只是知客。”云初这一言,道出他道行并不高深。
慧祯与幌师承同门,幌本是俗家弟子,还俗后不知何故却是做了道士。虽然如此,但是依旧没有改法号,因此云初唤他一声师叔。
清远在道观里做知客,贪恋酒色,坑骗香客香火钱,罪行暴露后于去年逐出师门。
“贫道……”
“据我所知,琼山道人已闭关两年。”云初云淡风轻的说道。
清远神色惊惶,他万万没有想到琼山道人已经闭关!
他被逐出师门,手头拮据,不敢打着幌道人的名号。他知晓琼山道人名扬大舜,适才打着琼山道人弟子的名号行骗。
若非是高文许下丰厚的酬劳,他也不敢壮胆进宫。
芙摞皇上久久没有动静,也猜不透他的心思。只好说道:“皇上,国师已经证明他并非是真正的道人,犯下了欺君之罪。民女知晓皇上仁慈,可就此放过他,旁人未免也会抱着侥幸之心,闹得皇宫不得安宁?”
“芙儿你觉得该如何处置?”皇上眼底闪过一抹微妙的光芒,颇有些兴致的问道。
芙蕖轻咬着唇瓣,为难的说道:“民女以为该杀鸡儆猴,虽然狠绝,却是能够很好的以绝后患。”
皇上看向芙蕖,芙蕖触及他阴沉的眸子,头皮发麻。
良久,皇上沉吟道:“按你说的办。”
“皇上,饶命!”清远吓得屁滚尿流,他没有想到一时贪念,将自己的性命也搭进去。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又见芙蕖手里有高文的令牌,如今他们对他是下了灭口的决心,他若是再兜着就蠢笨如猪!“皇上,贫道是受人所托,否则借贫道胆子贫道也不敢欺君!是贫道糊涂……恳请皇上饶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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