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魔翎被一阵模糊的呼唤声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魔翎看见牢房外有人冲自己不停挥手。
“魔翎兄,魔翎兄,你可算是醒了,你还好吧?”这人看见魔翎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
“这不是青虫兄嘛,”魔翎认清来人的面貌,欣然笑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是千重,不是青虫!”“好,好,千重兄,青虫兄。”
“这都什么时候了,魔翎兄还有心思说玩笑话——”竹千重急得直跺脚,“我向守卫说了半天的情,他才同意让我跟你单独呆一会,”竹千重回头望去,守卫就站在不远处,于是压低了声音说道,“魔翎兄,时间不多,我就长话短说了。”
“好。”魔翎看见竹千重认真的模样,自己也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魔翎兄,这个东西你拿好,”竹千重从怀中摸出一件尺许长短的细薄物什,用布仔细包好,环顾无人之后,朝魔翎抛了过去。魔翎一口衔住,嘴里立刻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
“魔翎兄,出了郡守府,东行百步,拐角处停着一辆马车,灰顶黑穗,我在车里等你。”话刚说完,守卫就走了过来,竹千重在起身前最后望了魔翎一眼,“魔翎兄,保重。”
魔翎赶紧将口中物什一甩,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竹千重已经被守卫带走了。听听“扑通”一声,物什整好滚落在了床下。
“这个竹青虫,真是——”魔翎想了半天,不知道用什么词合适,“真是不要命了。”
“人家挖空心思救你,你还不领情。”伏琴从玉佩中飘了出来,酸溜溜地说了一句,又将身子探到床下,取出那件布裹物什,向魔翎晃了晃,“是一把尺子哩。”
魔翎没有接话,转而说道:“你出去找竹千重,叫他驾车快走,不要等我。”
“我不去,”伏琴嘴巴一撇,“要去你自己去。”
“我这个样子,怎么出得去。”“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把你解开,放你出去——而且根本用不着这把尺子。”伏琴说着,将尺子扔回了床下。
“你——”魔翎又想气又想笑,“咱们别闹别扭了好吗,你去拦下竹千重,我对你感激不尽。”
“干嘛要你来道谢,莫名其妙。”伏琴脸色更不好看了。
“那我替竹老爹感谢你,这样好了吧。”
“不稀罕要,”伏琴说着,一头钻进魔翎怀里的玉佩中,“我睡了。”
“伏琴,伏琴——”任凭魔翎怎么叫,伏琴都不应声,仿佛真的睡着了一般。
魔翎再次睁开眼睛,是被一阵刺耳的“哐哐”声给惊醒的。只见一名兵士手上拿着棍子,正粗暴地敲打在魔翎耳边的墙上,声音震得魔翎有些头晕。
看见魔翎睁眼,兵士解开了魔翎的手镣,又将半盆子汤水踢到魔翎脚边,“饭来了,赶紧吃。”
魔翎动了动酸麻的手腕,问脚镣不解开吗?
“你他妈吃饭是用脚吃的?”兵士不想废话,狠狠踹了魔翎一脚,魔翎咬牙忍着没说话,蹲下身凑到盆子跟前,闻到的却是一股馊臭味。
“我现在没什么胃口,不吃了。”魔翎站起身来,挤出一个笑容说道。
“哼,”兵士冷哼一声,“总有你想吃的时候。”
说完,兵士将魔翎重新拷回墙上,接着将盆中汤水随手一倒,拎着空盆子离开了。
兵士离开没多久,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谁的汤水撒地上了?可惜,真可惜。”
魔翎定睛一看,才发现隔着两间牢房,有一个小鼻子探出铁栏,到处嗅来嗅去。
魔翎觉得有趣,便冲小鼻子遥遥喊道:“别找了,在我这里哩。”
可是小鼻子似乎没听见,还在四处探寻。魔翎又抬高声音喊了一遍,这回小鼻子有了反应,尖着声音回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看来不仅鼻子有问题,耳朵也不好使,魔翎有点泄气,便不再吭声。过了一会,小鼻子又问道:“是最里面牢房那位吗?”
“你怎么知道是我?”魔翎大声回道。
“嘿嘿——”小鼻子笑得像只老鼠,“因为这一块儿就咱们仨住,还有一个老头他不理我。”
想想也是,他耳朵这么背,跟他说话非常累。
“小兄弟,”这次小鼻子换了称呼,“你住最里面,肯定是犯了大罪,跟我讲一讲你为什么被抓进来了?”
魔翎才知道牢房顺序还有这么个讲究,于是大声回道:“我是被冤枉的。”
“嘿嘿,进来的人都这么说。”小鼻子吱吱笑个不停,“我也是被冤枉的。”
“那他们说你犯了什么事?”“他们说我跟郡守夫人睡过觉。”
这确实是“滔天大罪”——“那你真是被冤枉得够惨。”
“不惨,不惨,”小鼻子的笑声里带着一丝猥亵,“我确实把她给睡了。”
“……”魔翎一时无言以对,便改口问道:“跟我们住一起的那个老头呢,他犯了什么事?”
“我问过他,他不肯说。”“那他住在哪间牢房?”“就在你旁边。”
原来隔壁还真住着人,不过从没传出一丝声响,这人难道不吃饭吗?
小鼻子还想接着跟魔翎说话,可惜魔翎的心思全不在这里,小鼻子独自说了一会,觉得困乏了,便闭嘴消声了。
牢中看不见天色,却有永不熄灭的通明灯火,在里面待得久了,对昼夜的感觉就会渐渐淡薄,什么时候该吃饭,什么时候该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