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入地牢不过半日时间,晴鸢已经有了一种生不如死的钝感,头顶耀眼的灯火刺得眼睛隐隐作痛,兵士手执短棒敲击墙面的声音震耳欲聋,半盆汤水酸腐发臭难以下咽,嗓子干涸嘴唇开裂欲语无言。
晴鸢挂在墙上,四肢完全不能动弹,早早地失去了知觉。除却身体上的痛楚,最难忍受的还是地牢中那如同死灰般的静寂。牢房里明明关押着活生生的人,可是这么久过去了,晴鸢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生气——这种地方,别说关上一辈子,只需呆上十天半个月,整个人都要疯掉。
这么一想,明日正午就要出狱受刑,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晴鸢心中原本如此作想,但是当她看见魅羽之后,浑身上下不知从哪里涌出来了力气,将铁镣震得哗哗作响:“魅羽先生,救我!”
这个声音也惊醒了另一个牢房中的人,一个灰头土脸披头散发的男子冲到了牢门前,跟着嘶喊道:魅羽先生,救我!
魅羽回头瞥了一眼男子,不无嘲讽地问了一句:你是谁,凭什么叫我一句先生?
我是青狼啊,天子阁的掌门,青狼!男子将头发撩开,让魅羽看了个清楚,我在心中一直仰慕着先生的才华,还敬先生是青龙城第一先生!
真是可笑至极,我没有你这么个学生。魅羽丢下一句话,没有搭理青狼,转身来到了晴鸢的牢门前。
听完魅羽跟青狼的三两句对话,晴鸢心中已经凉了一半,魔翎的事情该不会已经败露,魅羽此番前来是为了看我的惨相吗。
先生,晴鸢被魅羽盯得发毛,不得不开口道,我的样子是不是很惨。
魅羽摇了摇头:挂上七天,你还会更惨。
哈哈,哈哈哈……晴鸢忍不住笑了出来,果然如此,魅羽这是在暗讽我陷害魔翎坐了七天的监牢。
你笑什么,魅羽问道。
我笑你在这里装腔作势,妄图我来求你。惨不过半日,熬不过今晚,出了地牢我还是原来的晴鸢。
凡音和柳七霜都不在身边,你哪来的自信说出这话?
不需他们出手,自然有人出面救我。
晴鸢高昂着头颅,与魅羽冷目相对,没有丝毫退却之意。没过多会,魅羽淡淡一笑,最先撤开了视线:既然如此,那我算是白走一趟,祝愿姑娘鸿运高照,告辞。
魅羽转身便走,晴鸢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但嘴唇仍旧紧紧死咬,强忍着没有喊住魅羽。
青狼眼见魅羽要走,急得伸出双手不停挥舞道:先生请留步,先生不要相信她啊!
魅羽闻言却步,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青狼一看有戏,连忙答道:根本没有人会来救她,莫子虚这次存心致我们于死地,没有证据就动手抓人,未经审判就定了死罪。如果先生不肯出手,我们就死定了!
青狼,你少在那里胡言乱语,晴鸢闻言喝道,莫子虚他动不了我们!
我看你是吊了半天,人都吊傻了吧,青狼反击道,真是鸭子掉进冰窟窿,死到临头还嘴硬!
魅羽见两人有要吵的意思,索性退到一旁,让他们接着往下说。
我是嘴硬,不像有些人怕死,骨头都是软的。晴鸢回道。
哈哈——青狼忽然笑道,我是怕死,但还没怕到尿裤子的地步。
青狼,你——晴鸢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你既然这么想活,不如跪下来求魅羽,看她救不救你。
你——青狼一噎,忍不住破口骂道,臭婆娘,当初我就不该淌你那摊子浑水,我落到今天这副田地,全是你害的!
要不是你走漏了消息,我也不会改变计策,你少在这里贼喊做贼!晴鸢不甘示弱道。
我早告诉过你不能放过魔翎那小子,你偏偏不听,魔翎刚从这里出去,白虎那群人就倒戈害我,盒子也莫名其妙不翼而飞,说到底全是你的过错!
这管我什么事,晴鸢冷嘲道,你要怨就去怨魔翎呗。
等我出去之后,自然会找魔翎算账,用不着你来提醒!
听到这话,晴鸢禁不住笑了出来,青狼不解,愤然问道:你笑什么!
晴鸢不言,魅羽便从旁说道:魔翎碰巧是我的密友,我或许可以帮你找到他。
这——青狼一下子傻了眼,先,先生,我刚才情急之下说了胡话,先生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对,对了,陷害魔翎的罪魁祸首就是晴鸢,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先生你有仇怨只管冲着那个臭婆娘去。
听到这话,晴鸢终于忍不住怒喝道:青狼,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呸!青狼反击道,你这个毒蛇心肠的dàng_fù!
够了,够了。魅羽听得脑袋胀痛,便伸手制止了两人:你们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到这里来不是听你们吵架的。
听到这话,晴鸢和青狼都安静下来,过了一会,晴鸢问道:那你来想做什么。
魅羽没有回答,盯着晴鸢说道:我站在外面,你们关在里面,所以这里有权利问话的人是我,而不是你们。
晴鸢没有回应,于是魅羽转头问向青狼:你说呢?
青狼闻言,连连点头:先生说得对,先生说得对。
魅羽回头再向晴鸢,晴鸢这才咬着嘴唇,极不情愿挤出两个字:那你问。
你刚才说除了凡音和柳七霜,还有人出面救你,这个人是谁?
晴鸢微微一怔,冷笑道:青狼不是说了吗,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我骗你的。
魅羽扭头问青狼:是这样吗?
呃—